心理医生对杰克问好后,在杰克的侧边坐下,以一种友好的姿态展开对话。
“阁下,最近感觉如何?”
“啊你来了。”表面上,杰克表现得还算配合,对一切侃侃而谈,只是总说些不太搭边的话,拉着心理医生聊花边新闻、猜彩票、谈天文说地理……明显牛头不对马嘴。
心理医生科伦无奈地朝泰勒斯摇了摇头,明显进入了某种瓶颈,科伦正试图找出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但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雄虫,或许可以尝试着从既往史、婚育史、家族遗传史着手研究,但偏偏对方不是一般雄虫,而且有些还会涉及到雄虫的保密性。
“有时,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分不清我是丹尼斯还是谁……总感觉有两人,不是,是两只虫在我脑中里打架,不分伯仲。”杰克告诉科伦医生。
“是吗?”说着,科伦在随身携带的笔记上记下几个词,杰克偷瞄几眼,却不能看清。
“不对,只是比喻而已,我感觉更像是两个不同的理念碰撞着,争吵不休,时常吵得我睡不好觉。”
看着对方苦恼的样子确实不似假的,科伦也适时露出为对方担忧的神色。作为一个心理疏导者,不仅不能在问话上给对方带来压力,还要适时安抚对方,比如眼神的鼓励。
大概是科伦温和的眼神安慰到了杰克,杰克逐渐平静下来了,还愿意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你的感受,不知道自己是谁,分不清现实与幻觉,或许有个办法能帮助到你,你愿意尝试吗?”杰克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科伦告诉杰克他将采取催眠的方式,进入杰克内心世界里。没想到一直配合的杰克却说等等,明天吧,明天给你答复,他现在有些累了。尽管这话像个借口,杰克却管不了那么多了。科伦注意到杰克没有先前的淡然自若,言语中透露着焦躁与不安。
这般说着,杰克作势要赶走对方,心理医生毕竟也是只雌虫,怎么敢和“帝国瑰宝”雄虫作对。幸好泰勒斯站出来为科伦解围,告退一声,便将科伦拉走了,轻轻关上门。
在走廊上,泰勒斯先是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非常抱歉,老哥,本来就是我强拉你过来,还得忍受我家雄主的坏脾气,真有些不合适,雄主可能需要静一静,怕吵到他,我只好拉你出来了,不然到时会连累你。”
“没事,正好可以放松心情聊一聊,我求之不得呢。”泰勒斯没想到科伦这般包容。其实科伦有些好奇泰勒斯与丹尼斯的相恋,正好抓住机会询问。
泰勒斯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坦言相告了。他们不是常规大数据匹配的夫夫,而且他们年轻时便相识了,在情愫催动下,两只虫缔结婚约了。
尽管他们初婚时,泰勒斯军务繁忙,但每天早晨都早起为丹尼斯准备早餐,然后才去军部处理公务,那时也算恩爱。
科伦没想到丹尼斯与泰勒斯还有如此相爱的时刻,观察他俩的相处自己竟有些看不出,但科伦仔细想想,又觉得不足为奇。不过再往后的事,泰勒斯就有些不愿谈及了。
而将周遭所有虫驱赶走后,杰克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时间过去许久,才反应过来。
系统,在吗?我不想继续这场游戏了。面对杰克突然提出的离开请求,系统试图说服对方。
“为什么突然想离开了,你不是一直做得挺好的吗?”系统想要说服宿主,“其他的宿主还没你做得好呢。”
“他们怀疑我,不相信我,觉得我是假的,”杰克伤心地快要哭出来了,带着些哭腔道,“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系统:你本来就是假的。但这话系统不敢直接说出来。
杰克当然明白自己是假货,他这么做无非想让系统妥协,杰克心里还是充满悲伤的。没错这是个非常悲伤的故事,杰克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
之后杰克询问系统,还可以召回丹尼斯的灵魂吗?
事实上,丹尼斯的灵魂破损,虽然仍残存着部分记忆,只是有些具体的交流比较麻烦,杰克让丹尼斯扮演一下自己,暂时打消泰勒斯试探的念头。
系统有些为难,这恐怕很难。
杰克明白了,那是可以了,按照他对系统的理解,如果真的不行那它就是说这恐怕不行。
因为丹尼斯灵魂的破损状态甚至无法寄存于身体,杰克的灵魂体只好一直抓着丹尼斯的灵魂,这样勉强可以控制住丹尼斯。或许丹尼斯灵魂破损,导致后续剧情无法走下去,影响到了世界平衡,这便是系统找上自己的原因吧。
杰克获知科伦医生的催眠可能安排在明天。
当心理医生再次造访,明明还是跟之前相似的对话,但科伦说出来却有种亲切感,至少杰克感觉不是在被审问。
这次杰克注意到他笔记上记的是中度躁狂症,对了,还有思维中断的情况,具体情况还需具体分析。杰克猜测这是以前的对丹尼斯病情的诊断。
科伦将要对家主进行催眠,一切都很顺利。
大概是刚刚回归的原因,丹尼斯的灵魂露出迷茫的神色,但他毕竟是身体的主虫,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定位。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别墅里。”
科伦不慌不忙地解释,他是为丹尼斯阁下做身体检查的,可能会占用阁下一些宝贵的时间,这是最新推出的为高级雄虫做免费上门服务。
丹尼斯对对方的解释相当满意,这说明了丹尼斯是高级雄虫,没错丹尼斯可是很稀少的A级雄虫,无论什么虫倒贴自己都不足为奇。
大概是丹尼斯的轻度自恋和偶尔爆发的自满情绪,又或许是杰克反复对丹尼斯做心理暗示,反正丹尼斯欣然接受了科伦的心理治疗。
科伦微笑着引导对方进入更深度的睡眠,在此期间科伦问起丹尼斯对自己虫生的感受。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们都欠我,至少欠我一条命。”
科伦有些惊讶,对方是高级雄虫,而且还不久前成为了本顿家族的家主,身边的雌性虫也比较体贴……可谓典型的成功虫士。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哦。”丹尼斯摸着科伦的手,尽管科伦没表现出异常,实际腿上全是鸡皮疙瘩,因为丹尼斯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渗。
“我的雄父——布鲁克,他永远只看到弟弟,他只爱弟弟,因为我比不上雷格的一根毫毛,各方面都被碾压,所以哪怕我被欺负了,他也不管,他眼中只有弟弟,将来接管本顿的也只会是雷格,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雷格因为树大招风,被其他虫搞下去,等级居然只有d级了,都不配当雄虫了,而我有幸吃下了玫瑰果,成为一只高级雄虫……不过我很愧疚,本来被孤立的是我,为了不像以前一样,我转嫁给了莫格利,事后我居然为此而感到庆幸,无耻,无耻啊!抛弃朋友的混蛋。”
“阿西吧!”
“所以我骗了所有虫,哈哈他们都被我骗了。”
“哈哈哈……”
以上的都是丹尼斯的自言自语,科伦甚至因为过于震惊,中途谨慎地没有插话。
“你是说他们?”
“没错,我的雄父,我的雌父, 哦还有我那可怜的雄弟。”丹尼斯忽然颠笑起来了。
科伦不由联想到了那场飞行器事故,如今想来实在疑点重重。
为了避免意外科伦缓缓唤醒对方,杰克适时出来地接手,没露出马脚,系统夸奖杰克相当厉害,杰克也挺高兴系统难得的配合默契。不过,科伦医生说还得多做几次治疗才能找出病因。
科伦明白受限于对方身份,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