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光越来越烦躁,
这狗皇帝怎么还没死,他真不该回来这么早,
早知道皇帝还能坚持这么久他就不那么着急了。
如今好了,在春耕的时候远走他乡,也不知道他的言言现在是何情况,
忙不忙得过来,新店有没有开业,
家中就他一个能主事的,依依学业如何,兄妹两个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沈重光在帐中焦躁的走来走去,想不到一个好办法。
他如今这种情况,自然是不敢随意传信的,若是叫那些个皇子半路截取那这些筹谋就白做了。
沈重光越想越气,只感觉自己被谢再欢骗了,
只得狠狠的捶在桌子上。
“该死!”
“将军?”
随行将士不知道沈重光咋了,好奇的把头伸进营帐中,
沈重光疲惫的挥了挥手,
“无事,下去吧。”
他已经整个人都快到临界点了,皇帝不死他不能走,
林嘉言如今也不知是何状况,
真不知道当初爹娘打仗分开是怎么舍得的,
沈重光重重的揉了揉眉心,要不然他潜进皇城把皇帝杀了算了。
这样他就能快些把这档子事处理好回家去,
可惜他也只能想想,现在只能等。
不过凭他的武功还是可以悄无声息潜进上京找谢再欢的,
他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谁知道朝中是什么情况,虽说要报谢再欢的恩,也不能让自己陷进被动才是。
于是沈重光特地找了个时间,拿着自己是林嘉言夫郎的身份,
假装自己是货郎顺利进了上京,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他现在无心去回忆这些,
随意找了个茶楼坐了下来,听着往来客人的聊天打听情况,
还真让他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三公主谢灵吉,拒了皇帝的赐婚,只说自己愿意青灯古佛为父皇祈福。
比如二皇子谢再昂,又去哪个春楼一夜荒唐,被皇帝责罚云云,
比如最近还有别国使臣将至,上京开始彻夜戒备等,
沈重光从东家长西家短的各种聊天中抽丝剥茧出了这几条有用信息,
心中隐隐有了些数,
也难怪老皇帝不肯死了,
使臣将至,他死了不正是给他国开战的好机会吗,
就是苦了沈重光,对自己的夫郎日思夜念,也不知归期如何。
思及此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他难得能这么不引人注目的混进来,
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于是他决定趁夜去一趟三皇子府,
当夜,三皇子府。
谢再欢狠狠的把画像扔在地上,指着谢灵吉怒喝出声,
“谢灵吉!你简直荒唐!”
若不是有暗探查明谢灵吉府中藏着沈重光的画像,
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妹妹竟然如此大胆,
当着皇帝的眼皮子藏罪臣画像,
她这是嫌自己脑袋太多了。
谢灵吉眼眶通红,指甲嵌在掌心,死死咬住嘴唇,小心翼翼的把画像捡起来,良久才哀泣着声音道,
“皇兄…我藏起来的,没有旁人发现。”
谢再欢拂袖,转身背对她,
“若没叫旁人发现,我又是如何得知?灵吉,我能在你府中安插探子,别的皇子公主也能,
你可曾想过这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你同我,连带着母妃,都会被赐死的。”
谢再欢在她府中有暗探一事,谢灵吉早就知道,
这些暗探是自己皇兄的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谢灵吉从未多说什么,
她也可以为了皇兄的大计做出牺牲,这一切都无所谓,
可是,最让她崩溃的却不是这些。
那边谢再欢还在劝慰她,
“灵吉,你为何会拒绝父皇赐婚!你可知那尚书府家的公子…”
谢灵吉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千般万般配合自己皇兄,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他,
可是唯独叫她嫁人这一条,她做不到!
“皇兄…”
谢灵吉打断谢再欢的喋喋不休,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他,
“渡川没有死是不是?”
谢再欢抿了抿唇,心底发虚,
“你在胡说什么?渡川被斩首…”
“是不是你救了他?为何不同我说?是不是不相信臣妹?
皇兄,你明明知道臣妹心中只有渡川,为何要苦苦瞒着臣妹?
若臣妹没有查到这件事,皇兄是不是打算瞒臣妹一辈子?”
连称呼都不再是‘我’,而是‘臣妹’,
谢再欢知道她是真伤心了,
自幼母妃把他们兄妹两个带在身边,最常说的就是兄友妹恭,一定要互相帮助,
他们两个才是世上最亲的血亲,没有任何人能替代的,
所以谢灵吉在他面前向来只称呼为‘我’,
谢再欢也不摆架子了,忙上前从腰间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泪,
“灵吉,你这又是何苦?渡川已经死了三年了…”
谢灵吉一把攥住他的手,
“皇兄,渡川是不是没死?”
谢再欢轻叹一声,把画卷收好,放在桌案上,
“灵吉,一切执念终成空,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男和皇兄决裂?”
谢灵吉哭的梨花带雨,只觉得心口好似破了一个大洞,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皇兄能用这句话来刺伤自己,
谢再欢明明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哥哥和沈重光,
可如今他说这话不就是在告诉她,
沈重光和谢再欢只能二选其一吗,这要让她如何做抉择,
一个是血亲之人,一个是挚爱之人。
此刻她手脚冰凉,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再欢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
“灵吉,非是皇兄有意中伤你,你心仪渡川,也不过是你的单相思罢了,
不管他有没有出事,你可曾听过渡川对你说过任何出格的话?
灵吉,渡川心中无你,你又何苦让自己悲伤成这样?”
谢灵吉目光有些呆滞,
“皇兄,我心仪渡川太多年了,他早就在我心中扎了根,去也去不了,拔也拔不得,
皇兄,我心疼,你却又瞒我渡川未死的消息,
我当如何?皇兄,我当如何?”
谢再欢只得轻叹一声,悠悠瞬息,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妹妹。
时间太久,竟成了执念。
沈重光呆呆的坐在房顶上,
他是真的没想到,谢灵吉竟对他情根深种到了这种地步。
往日他只同谢再欢一般,把她当做公主,当做一个小姑娘,
君臣有别,他哪里想过这些东西。
如今可好,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