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林嘉依惊呼出声,从石磨村到霰州府哪怕坐牛车也得数个时辰,
况且林盼娣根本不识得到这里的路,她是万万没想到,
林盼娣就这么硬生生走到了霰州府,还找到了云闲阁。
“堂姐?你路上可有遇到危险?你...”
林嘉依想问的话太多,林盼娣捏了捏小堂妹的手,声音温温柔柔的,
“堂妹,事情太复杂,我先与堂哥说一说,说到底我贸然过来已经是打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嘉依心疼这个堂姐,见她收拾妥当当即就拉着她去了外间,
几人见林盼娣出来,并没有任何轻视的神情,反而让林嘉依陪着她坐在一旁,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嘉言叫人奉上茶,生怕她一言不合又下跪,自己可承受不起,一会给自己跪折寿了。
林盼娣捏了捏袖子,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如今能帮她的也就只有林嘉言了,
再晚一步恐怕连自己妹妹都要遭毒手,当即林盼娣不在犹豫,哭着开口道,
“堂哥,我是逃出来的,爹娘要把我卖给村里的王牛,那王牛是个痴儿,
力大无比已经打死了两任媳妇了,我...我不愿意,爹娘就把我绑了起来关在家中,
是小妹把我放了出来的,堂哥,我没地方去,求求你堂哥,你救救小妹,让爹娘知道是小妹放了我,肯定会打死她的。”
林盼娣说着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哗啦往下流着,
林嘉言反应极快站起身抓着她的手臂拉了起来,语气严厉,
“有话好好说,跪什么跪!”
林盼娣有些被吓着,还是老老实实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林嘉言,
“你慢慢说,把事情交代清楚,怎么会突然就要卖了你?你怎么跑出来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盼娣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村里有人来提亲,爹娘见我年纪也大了,留在家不如换点聘礼,
恰好那王牛的爹给了10两银子,爹觉得合适,就要把我嫁过去,
王牛从小就是个痴儿,且力大无比,村里人都没人敢惹他们的,
我不愿意,便求爹娘退了银子,结果爹娘把我关在家中打了一顿,还把我绑起来怕我跑了,
后日就是我嫁过去的日子,小妹怕我活活被打死,便偷偷把我放了,让我来求求堂哥,
我也不知道堂哥在哪,之前家中来了贵人,
说是堂哥在霰州府开了店,我只能顺着山道一路往望霞村跑,寻人一路打听一路到霰州府,
哪知进城后这里太大,我差点迷了路,还是听人交谈说起堂哥的云闲阁,我才一路摸索来了这里…”
林嘉言皱着眉听完,今年林盼娣应当是16岁,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嫁人是常有的事,
不过10两银子林春生两口子就要把亲女儿推进火坑,当真不是个东西。
“你先在这里歇息,明日我在带你回石磨村。”
林盼娣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急了,
“堂哥,我…我不想回去,你若是执意要送我回去,我就…”
林嘉依也有些着急了,看着林嘉言拼命使眼色。
林嘉言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对着林盼娣道,
“不是我不想救你,盼娣,你是女子,
我家只有依依一个女子,你在这里一是不方便,二来你为什么会想来找我?觉得我能救你?
我若是救了你,小叔小婶自是不愿的,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林嘉言想的不错,这个时代原本就对女子苛刻,表哥娶表妹的大有人在,
林盼娣若是一直住在这里,难保不会有人说闲话,再加上她是偷跑出来的,到底还是林家的姑娘,始终是绕不开那个家。
林盼娣几乎陷入了绝望,她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却得知面前是一条死路,
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换了那10两银子,说不定家中人还能记着她一些。
可是她不甘心啊,堂妹也是女子,却比她们都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她何曾不羡慕,可是她们终归是不同的人。
思及此,林盼娣松了拳头,卸了力,宛若老了几岁一般,
“我知道了,谢谢堂哥,麻烦堂哥了。”
林嘉言点点头,想拉着林嘉依走,谁知小姑娘狠狠的一跺脚,扭头不看他。
“这是怎么了?”
“哥哥你坏!”
林嘉依向来是唯哥哥马首是瞻,今儿个却有了主意,见他不愿帮忙,气的不想理他。
林嘉言乐了,
“怎么就我坏了?”
“你明知道堂姐回去不会有好日子,你为什么不愿意帮帮她?明明…”
“依依!”
沈重光厉声喝止,生怕她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林嘉依止住话头,却还是扭头不看他们。
林嘉言无奈,把她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这才看到小姑娘气的眼睛鼻子通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只得伸手抹去眼泪,语气温和问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气哭了?”
林嘉依吸了吸鼻子,
“哥哥你骗我,我之前就说过让你帮帮堂姐,你说看她自己争不争气,如今堂姐都从那里走到了霰州府,还不能证明她的决心吗?你还想看到什么?”
林嘉言没想到林嘉依短短时间就能想到这么多,还有些吃惊,却是满心欣慰,
“依依,你有自己的判断,这是好事。
你说的对,堂姐是有决心走过来向我求救,可是依依,我救了她这一次,那下一次怎么办?
你堂姐不能只依赖我们,她若是铁了心要离开的话,就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依依,这个责任不该你也不该我,该她自己想明白,
她若是想明白了,愿意为自己负责,我就是抢也会把她抢过来,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依依。”
林嘉依呐呐的抬头,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事,还以为救了林盼娣就好了。
“那…那怎么办?”
林嘉言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你堂姐也不是傻子,她既然都敢走过来了,自然也能明白我说的话,至于她要如何选择,权看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