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言：......
林嘉言感觉这短短一瞬间汗水就浸湿了衣服。
他知道什么？他敢知道什么？
让周叔周婶知道不扒了他的皮。
他也没有对周芸娘有什么特殊待遇啊。
这小姑娘咋就死心眼的看上他了。
林嘉言根本不敢直视周芸娘的眼睛，他该怎么做，才能友好和平的拒绝她啊。
上一世他就没谈过恋爱，这一世只想好好养妹妹，
根本没想过情情爱爱这些事。
“嗯...芸娘，我...”
林嘉言站起来，把家里看了一圈，最后突然开口，
“芸娘，你饿不饿？”
周芸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种时候，他居然问她，
饿不饿？
林嘉言自顾自说道，眼睛看向沈重光，眨眼给暗示。
“今日我劳烦周叔了，我这里做的香肠腊肉还有剩，一会你带点回去。
哦，对了，你饿不饿？这个时辰该做饭了，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
沈重光接收到暗示，又看向林嘉依，后者点点头。
周芸娘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已经被塞了一大提的香肠腊肉，
“周姐姐，我今天又认识新的字了。”
林嘉依适时的从屋子出来，抱住周芸娘的腰身，眼神纯真无比。
周芸娘低头看向她，泪水再次充满了眼眶，
“周姐姐，我好想你做的大包子，哥哥做的不好吃。”
林嘉依假装没看到她的泪，林嘉言也趁机说道，
“对对，芸娘，小妹前两天就一直念叨着想吃你做的包子，”
“哎呀，嘉言，我这脚还有点疼呢。”
院子传来沈重光做作的声音，林嘉言赶紧往外走去，边走边说，
“芸娘啊，我去看看咋回事，一会就做饭了，留下来吃个饭吗？”
出了堂屋的门，林嘉言如释重负的擦了擦汗，对着沈重光比了个大拇指。
感谢兄弟救一条狗命。
林嘉依在堂屋陪着她，林嘉言和沈重光躲到了厨房，
“你不喜欢周姑娘？说来也是，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沈重光坐在灶旁边，漫不经心的放了一捆易燃的柴点火，余光却看着他。
林嘉言想了想，
“我现在只想好好养妹妹，就我家这个情况，娶了媳妇也是祸害人家。”
把锅洗了，开始蒸米饭。
沈重光垂下眼眸，语气有些低垂
“你当真不想？我是因为占了一个身份，害的村里都没有人给你介绍媳妇。
你若是想娶妻，我可以换个身份的...”
沈重光越说声音越低，胸口莫名的有些发堵，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想太多了，我当初就说了，我不在意身份，而且我现在不想娶媳妇。
渡川，对我而言，小妹更重要。”
林嘉言一边切肉一边回答神沈重光的话，
他现在只想把小妹养好，给她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他一样，在泥土中扎根。
只能依靠泥土汲取养分，小妹在他眼里就是最好的，
更应该站在高处去仰望这个世界。
还有一点就是，将来小妹若是成婚，他这个哥哥要成为小妹最坚实的后盾。
沈重光没有在说话，火光明灭，映在他的脸上。
站在京城，多的是大家族依靠女子嫁人捆绑两个家族的关系，
他从未想过，居然有人甘愿奉献自己，托举一个女子。
“林大哥，我先回家了，这个肉...”
“肉你拿回家尝尝，我这里还有，日后我若是出门做生意，还要多借周叔的牛车呢。”
林嘉言语气无异，假装没有看见周芸娘泛红的眼眶，
周芸娘提着肉，抠了抠手，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
林嘉依主动提出送她出去，周芸娘这才转身走了。
沈重光看着这个少年，他的假装不知情给足了这个女子的体面，
“渡川，芸娘要议亲了，我把她当妹妹。”
林嘉言自言自语，沈重光听明白了，今日的事不能传出去。
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
这两兄妹啊，怎么会这么善良，事事替人着想。
沈重光握了握手指，看着掌心，思绪复杂。
夫郎。
此后天气越来越冷，
林嘉言做了最后一次香肠腊肉，这次味道更充足，香料给的多。
还特地买了油灯，一晚上光油耗量就几文钱了，
不过小妹读书还是需要的。
林嘉言暗暗记下等开春了进山找找有没有能榨油的植物。
周婶在和村里的媒人商量议亲一事，
很快就到了深冬，幸好在入冬前林嘉言就备好了保暖的东西。
这日起床后林嘉言发现外面下雪了。
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雪。
前世从没见过雪的人吃了一大惊，当即就穿好棉衣冲了出去。
看着软糯的雪落在手心，瞬间化成水滴，林嘉言眼睛都大了。
这就是雪！
沈重光醒了后出门就看到两个大雪球，
林嘉言的手冻得通红，还在不断地将雪球越滚越大。
“嘉言，你在干嘛呢？”
林嘉言兴奋的看向他，笑的欢快，眼睛像小鹿一样水润润的，
“渡川！下雪了，这个是雪！”
沈重光觉得好笑，这雪有什么稀奇的，在边关的时候冬天是将士们最难熬的时候。
雪最大的时候能有半人高，
大雪封路，没有吃食，恐惧在将士之间蔓延，
这种时候他这个主帅就会召集他们玩一些比赛热络身体，顺便热络人心。
可是每一年参加比赛的人却不一样，将士们战死沙场，他这个主帅却无能为力。
那些欢乐的，悲愤的，绝望的，最后是母亲和祖母死在祠堂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保护不了任何人。
“瑞雪兆丰年，渡川，我好高兴，一起来玩吗？”
林嘉言的声音让他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人，
少年站在雪地里，身姿挺拔，鼻尖冻得通红，朝他伸出手，笑容却明媚无比。
是啊，这里是望霞村，不是边关，没有厮杀，没有离别。
面前的人是林嘉言，把他从地狱里拉回来的林嘉言。
沈重光抬脚大步朝他走去，一把抱住他，
“嘉言，我也很高兴。”
林嘉言愣了愣，只以为他是想起以前的事不高兴了，
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别怕，我在。”
天地浩大，世界万般寂寥，风雪依旧，人间皆寒，
而他的怀里，却是最温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