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收点头：“好，我待会儿问问上边。”
“年后我去领事馆上班，想单独住，这样办事方便些。”黎夏又说道。
她没跟陆丰收提过许知行也是红党的事儿——这是纪律，她不能违背。
她与许知行应当隶属于不同的小组，他们更加不适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陆丰收应道：“好，我明天就去给你找房子，挑个离领事馆近的。”
黎夏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你费心，这事儿我想让军统那边帮忙。他们既然想用我，总得出点血吧？”
可陆丰收怎么看，都觉得她这笑意里藏着几分狡黠。
说完这事，陆丰收又给黎夏说了紧急联系方式和紧急联系人，如果他出事，会在货站留下暗号的。
黎夏看着他郑重的说：“一定要小心，我们谁都不要出事，希望我们都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陆丰收郑重点头：“会的，一定能。”
黎夏告辞陆丰收后，她借着巷道阴影，一路避开巡逻的卫兵，回到诊所时，许知行的房间鼾声正浓。
她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反锁房门后，从空间里取出电台。接好电线，调试好频率，黎夏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开始敲击电键。
把江游邀请自己加入军统的事说了，还有自己马上要去领事馆任职，计划单独居住的事儿都一一说了，这次她没用公式化的文字，反倒像晚辈对长辈絮絮叨叨地汇报近况，字里行间带着几分亲近。
发完电报，她坐在桌前等着，心里却没抱太大期望——这个时辰，张书记多半已经休息了。
西北安延。
张书记和首长还没睡，灯下正研究着一份情报。
收到黎夏的电报，张书记笑着递过去：“首长，您瞧瞧这丫头……”
首长接过电报看完，也笑了：“这丫头，真是个惊喜。才到津门没几天，竟入了军统的眼，不简单。”
张书记笃定道：“我总觉得，她还会给咱们带来更多惊喜。”
首长点点头：“既然她已打开局面，单独住也好，毕竟是个女孩子，行事更方便些。”
张书记附和道：“要不，给她安排个女交通员？她单独住，总得有人帮着买菜做饭。”
首长认同地点头：“你琢磨个可靠的人选，这事先不要跟她说了。”
两人商量完，给黎夏拟了回电。
这边，黎夏坐在椅子上，眼皮越来越沉，几乎要睡着时，电台突然传来轻微的“滴滴”声。她猛地惊醒，扑到桌前戴上耳机，铅笔在纸上飞快记录。破译出来的电文只有两个字：“同意。”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眼角眉梢都染上轻快。张书记的回复虽简，却给了她最有力的支撑。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上午，黎夏是被楼下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的。她翻了个身，拿起桌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已经九点多了，许知行应该已经去了医院。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抓起听筒：“喂？”
“ 书芸，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江游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
黎夏挑眉，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江大哥怎么知道我这儿的电话？”
她心里明镜似的，十有八九是小乔通过赵平打听来的。
江游在那头轻笑：“想找你，自然有我的渠道。有空吗？有好事告诉你。”
“什么好事？”黎夏明知故问道。
“什么好事？”黎夏明知故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见面说吧，我在钟表铺等你。”江游卖了个关子，没再多说。
挂了电话，黎夏回楼上洗漱。下楼时，她在厨房慢悠悠煮了碗阳春面，才换了衣服拎着包出门。
到钟表铺时，江游已在里间等着，见她进来，立刻起身，脸上堆着掩不住的喜色：“你可来了！”
黎夏故作好奇：“江大哥，到底是啥好事？”
“你的事批下来了！”江游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只要你加入，直接从中尉起步。这军衔，多少人熬十年都未必能拿到。”
黎夏却不以为然：“这军衔不当吃不当喝，还是说点实在的吧。”
江游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哈哈一笑：“行，说实在的。每月八十块大洋薪水，另外给你申请了两根小黄鱼作为经费。”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眼里带着试探。
黎夏挑了挑眉，军统还真真舍得。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江大哥也知道，我这‘李书芸’是假的，总跟她舅舅住一块儿，迟早露馅。我必须搬出来，需要一套离领事馆近点的房子。”
江游立刻接话：“巧了！我手里正好有一处，离领事馆后门就两条街，是栋二层小洋楼，前阵子刚空出来，家具齐全，要不要去看看？”
黎夏揶揄道：“该不会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江游起身道：“走，去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两人喊了辆黄包车，一刻钟就到了那处院子。
推开斑驳的木门，院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青砖地扫得发亮，屋里的家具虽不算新，却样样齐全，桌椅、沙发、床铺都透着几分居家的妥帖。
“怎么样？”江游站在院里，看着她的神色，“拎包就能住。”
黎夏转了一圈，二楼卧室朝南，窗户临街，能看清巷口的动静，确是个方便观察、便于撤离的好地方。
“房子不错。”她转过身，“租金多少？能从经费里报吗？”
“报什么报？”江游摆摆手，“这房子是咱们自己的，你住着就是，不用掏钱。家里要是需要人，门房、厨师什么的，我给你找几个靠谱的。”
黎夏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找的人，是来干活的，还是来盯着我的？”
江游被戳破心思，也不恼，反倒坦荡道：“你这性子，我哪敢派人盯着？不过家里总得有人打理。你要是信不过我的人，自己找也成，只要嘴严、手脚勤快就行。”
“还是我自己找吧。”黎夏应道，“就找个门房、一个厨师，身家干净的就行，人多了我可养不起。”
江游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她：“随你。钥匙给你，随时能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