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平静却暗流涌动。
黎夏每天准时到医院，给岐山换药、输液、读报，偶尔做些合他口味的吃食。
她和高桥的关系也愈发融洽，偶尔闲聊几句家常，也适时表达了自己愿意做岐山的私人护士，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岐山答应的“双倍工资”和“安排一份体面工作”所打动。
这些内容，都通过高桥的嘴，传达到了岐山的耳朵里，让岐山愈发觉得她只是个有些小聪明，也有些虚荣的普通护士。
岐山虽然依旧话少，跟黎夏的互动却多了些。
有时黎夏读报读到有趣处，他偶尔还会问一两句关于时局的闲话，黎夏都答得滴水不漏。
周六下午，黎夏帮岐山换完药在对面的房间休息，高桥走进来，笑着对她说：“书芸小姐，长官说让你明天休息一天，你可以去逛逛街了。”
黎夏愣了一下，惊喜的问道：“我明天可以休息了？”
“是啊，”高桥点头，“周一长官就要出院了，到时候你就得跟着去家里了，趁现在有空，去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他顿了顿，又拿出一沓法币递给黎夏，补充道，“这是长官的意思，算是对你这几天的奖励。”
黎夏看到他手里的钱，忙推回去：“不行，我不能要，这么怎么好意思呢？”可她的眼睛却盯着他的手。
高桥见状，拽过黎夏的手，把钱拍在她手里：“拿着，长官给的，你不要他会不高兴的。”
黎夏捏着那沓法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那……那谢谢长官，也谢谢高桥副官了！”
她把钱小心翼翼地塞进衣兜，指尖还在布料外按了按，那副珍视的模样，落在高桥眼里，更觉得她是个被“奖励”打动的实在人。
“明天好好逛逛。”高桥笑着摆摆手。
“我去谢谢长官。”黎夏起身往外走，走到405，看到岐山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倒比平时柔和了些。
“长官。”黎夏轻声唤道。
岐山睁开眼，瞥了她一眼：“有事？”
“谢谢长官给我的奖金，有些受之有愧。”黎夏脸上带着点扭捏。
“这几天你做的很用心，那是你该得的。”岐山淡淡的说。
“刚才高桥副官说……说明天让我休息，还说……说周一您就要出院了？”黎夏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还有几分确认的小心翼翼。
“嗯。”岐山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想好了？愿意跟我回去吗？”
黎夏立刻点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愿意！当然愿意！能跟着长官做事，我求之不得呢！”
岐山嘴角似乎牵了牵，淡淡道：“那就跟医院说一声，周一我出院时，你直接跟我走。”
“哎！好！”黎夏连忙应下。
“家里会给你单独安排一个房间。”岐山又补充道，“平时你可以休息，晚上要是晚了不想走，也可以住在家里。”
黎夏连声道谢谢：“谢谢长官！您想得太周到了！我现在去找护士长，跟她说一声。”
她说着，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等她走出病房，岐山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在床沿轻轻敲了敲。
这个小护士，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没什么城府，至少比那些揣着心思凑上来的人，让人放心得多。
黎夏一路快步走到护士站，找到护士长，故作难掩喜悦地说：“张姐，跟您说个事，岐山长官让我周一跟他回去做私人护士，您看我这需要什么手续吗……”
护士长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堆笑：“哎呀！书芸啊，你可真行！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手续，回头我跟财务给你报一下这几天的工资就行，”她拍着黎夏的肩膀，眼里满是羡慕，“跟在岐山长官身边，肯定比在医院里有发展，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姐啊！”
“肯定忘不了张姐的照顾！”黎夏笑着应下。
黎夏在医院待到傍晚，帮厨房给岐山准备了晚饭，又找到高桥，把周日需要给岐山用的药一一交代清楚，怕他记混，还特意找了张纸写下来，连剂量和时间都标得明明白白。
“高桥副官，这是明天的用药单，让护士照着这个来就行，千万别弄错了。”黎夏把纸条递过去，语气格外认真。
高桥接过纸条折好放进口袋：“放心吧，错不了。你明天好好玩。”
黎夏这才收拾好东西，离开医院。
回到诊所时，许知行正在做晚饭，见她进来，扭头问道：“岐山那边的事儿确定了？”
“嗯，”黎夏脱了外套去厨房帮忙，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末了提到，“岐山说在他家里给我单独安排了房间，说晚上也可以住在他家里。”
许知行炒菜的动作顿住了，眉头渐渐皱起：“住他家？不行。”
黎夏早料到他会反对，平静地问：“为什么？住在那里不是更方便打探消息吗？”
“方便是方便，但风险太大了。”许知行放下枪，语气凝重，“那地方是什么地方？鬼子的窝！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你一个人住进去，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但凡出点差错，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而且……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黎夏沉默片刻：“我知道了，偶尔住一下，这样万一哪天有需要，也不显得突兀。”
许知行这才点点头：“你这样想才是对的。”
黎夏没再争辩，有些事确实急不来，只能见机行事。
她帮着许知行把炒好的菜端上桌，两人围着小桌坐下，窗外的夜色已经漫了进来。
“对了，”黎夏扒了口饭，问道，“南郊那边，兵工厂的位置确定了吗？”
许知行夹菜的手顿了顿，点头道：“确定了。就在河对岸那片开阔地，围着三层铁丝网，岗哨密布，”他的语气沉了沉，“咱们的人进不去，不过可以确定里面应该抓了不少劳工，大多是失踪的百姓和码头工人，被强迫着赶工。”
黎夏心里一紧：“那……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炸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