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走了两里地,眼前的景象忽然开阔起来。
“在那儿!”陈二柱指着前方凹地的一个院子,压低声音,“你看,院门口有鬼子站岗。”
黎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两个穿黄军装的鬼子端着枪,在院门来回踱步,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院子里的烟囱没冒烟,但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真的在这儿。”黎夏的声音沉了沉,指尖攥紧镰刀,故意露出惊喜的神色,往前走了两步,“咱们快去救他们!”
“别冲动!”陈二柱一把拉住她,脸上的急切换成“谨慎”,“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鬼子。咱们得先看看情况,别打草惊蛇。”
黎夏挣开他的手,故意装傻:“那咋办?总不能看着乡亲们被关着吧?”
“我知道你急,”陈二柱眼珠一转,“但就咱们两个人,肯定不行。要是能找到同志们就好了。”
黎夏着急地问:“可你不是说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陈二柱一噎,随即道:“那个……李四兄弟,其实我没跟你说实话。我不是小台村附近的抗联,是净海县西边三队的,这附近的抗联我不熟。”
“那咋办?这附近的我也不认识啊。”黎夏苦笑道。
陈二柱盯着她,似乎不信她真不认识:“可靠咱们俩,要救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
“不管了,你先在这儿等着。”黎夏站起身,把镰刀别在腰后,“我去看看情况。”
“哎,你别冲动啊!”陈二柱忙拉住她,“咱们得从长计议,最好能找到人帮忙!”
黎夏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像冰:“不行,不管找谁帮忙,也得先知道乡亲们现在的情况。你不敢去,就在这儿待着。”
她说完,转身猫着腰,借着枯草和土坡的掩护,往院子的后院绕过去。
陈二柱盯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人怎么不上套?
黎夏没管他怎么想,她得先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关着乡亲。
离开陈二柱的视线后,她拿出热成像仪,先在院子外观察一圈:院子外每十米左右就有两个持枪的身影,甚至还有两顶迫击炮。看来自己已经身处敌人的包围圈了。
但黎夏知道,陈二柱他们现在还不会对自己动手。
她又将视线对准院子里,院子中间的地上摆着两挺机枪,正对着门口;院子里的鬼子不多,大概十几个;后院有个屋子,里面坐着一群人,看样子正是小台村的乡亲们。
鬼子这是想拿乡亲们做诱饵,把抗联引过来。
也许,程远安他们已经知道乡亲们被抓的消息了。
黎夏绕到后院,靠近院墙,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还有呵斥声:“都老实点!再吵再闹,就把你们打死!”
这声音不是鬼子,分明是津门地区的口音,这是伪军!果然是个圈套!
黎夏深吸一口气,慢慢退了回去,一边退一边思索对策。
还没走到陈二柱身边,就远远看到他身边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在林子里跟他接头的汉子。
见到黎夏回来,陈二柱忙迎上来:“咋样?”
黎夏不答反问:“他们是谁?”
陈二柱忙介绍:“他是刘铁牛,这是吴振河、张老三。都是我们队里的同志,那天跟鬼子遭遇时走散了,他们跟着我留的记号找过来的。正好能帮忙救乡亲们。”
跟陈二柱接头的汉子正是刘铁牛,他朝黎夏伸出手:“李四同志你好,刚刚听陈二柱同志说了,是你救了他。”
黎夏假装没看懂他的热情,垂着手摇摇头:“我可不是你们的同志,人也不是我救的。你们能联系上你们的队伍吗?里面人不少,咱们几个人不行啊!”
刘铁牛为难地说:“不行啊,我们队伍离这远,就怕他们来了,乡亲们已经被转移了。”
黎夏着急地问:“那咋办?”
刘铁牛道:“咱们几个人分分工,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管怎么说,乡亲们是被陈二柱同志拖累的,他们救了我们的同志,我们不能不管!”
听听,多么大义凛然。
可惜,你们是鬼子!
黎夏无奈地说:“那等晚上吧,白天目标太大。”
几人互相看了看,点头同意。
黎夏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有吃的吗?”
刘铁牛从怀里摸出一个窝头,递给黎夏:“我这有个窝头,你吃吧。”
黎夏摇摇头,从包袱里摸出一个苞米面饼子:“我有了,你给陈二柱吧。”她可不敢吃鬼子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料。
刘铁牛也不生气,转手把窝头递给了陈二柱。
黎夏的饼子看着干巴,其实掺了白面,一点都不硬。
刘铁牛摸出个窝头,一边吃一边问:“李四兄弟,你真不是抗联的?”
黎夏摇摇头:“真不是。我倒是想参加,可我爹不让,说要让我娶个媳妇,老老实实过日子。”
刘铁牛遗憾地说:“可惜了。那你怎么会去找老赵?”
“老赵?”黎夏故作疑惑,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赵大叔吧?我拜托他帮我找草药。你是说……他是抗联的?”
刘铁牛点点头:“应该是,不然他不会这么帮陈二柱同志。”
黎夏诧异道:“抗联还要他那样的?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能干啥啊?”
不就是装吗?谁不会啊!
刘铁牛解释道:“只要有心抗日,多大岁数都要!”
“哦。”黎夏遗憾地说,“可惜我爹胆小,不让我掺和这些事,说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另外两人,从始至终都没说话。黎夏猜测,他们可能根本不会说中文。
吃过东西,黎夏从包袱里摸出个水壶,倒了倒,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她站起身,对几人说:“我去找点水。”
四人谁都没说话,看着她离开。
黎夏刚走,刘铁牛就朝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黎夏朝林子里走去,走到深处后放慢脚步,三两步窜到一棵树上。
那跟踪者经过她藏身的树下,继续往前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没了她的身影,张口骂了句“八嘎”。
黎夏冷笑一声,果然都是鬼子!
她拿出弩箭,一箭射去,箭上涂着见血封喉的药水,那人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她跳下树,把尸体收入空间,又跃上另一棵树等待。
果然,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黎夏又是一箭,这人也倒在了地上。
她把尸体收起来,从空间拿出一个装满水的水壶,往林子外走去。
刘铁牛和陈二柱看到黎夏一个人回来,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
“就你一个人?”刘铁牛问。
黎夏回头看了看:“对啊,没看见别人啊。哎,你们的同伴吴振河和张老三呢?他俩干啥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刘铁牛起身往林子里走:“我去看看。”
等刘铁牛走进林子,黎夏趁陈二柱扭头往林子里张望时,一把将弩箭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二柱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什么?”
“杀你,小鬼子!”黎夏的手一动,陈二柱头一歪,没了气息。
她收回弩箭,身子快速朝着林子里追去,接下来,该轮到刘铁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