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戏码在李瘦猴负责的西街、王麻子负责的南街接连上演。
商户们成了最大的受害者,面对便衣队的敲诈勒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花钱消灾,满肚子怨气却不敢有半句顶撞。
就连途经关卡的百姓,身上但凡有点值钱物件,也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更有两个外乡人,被他们随便扣了顶“通匪嫌疑”的帽子,直接拖进了宪兵队,生死未卜。
一时间,小栈镇被搅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百姓们见了便衣队就像见了瘟神,远远地绕着走,整条街上连个敢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剩下压抑的死寂。
义庄里,黎夏正低头磨着匕首,听见周老鬼从外面回来,脚步里都带着火气,她抬头问道:“爷爷,镇上情况咋样了?”
周老鬼把背上的竹篓往地上重重一摔,竹篓里的草药都滚了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凳上,把在街上看到的乱象一股脑儿告诉黎夏,最后气得拍着桌子骂道:“这黄忠良哪是搜红党?分明是借着由头搜刮民脂民膏!再这么闹下去,镇上的人还有活路吗?”
黎夏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神像淬了冰,声音冷得吓人:“他这是想把布庄的损失全转嫁到老百姓头上!该死,昨天晚上真该一刀结果了他!”
“小夏!”周老鬼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急道,“现在镇上全是他的人,到处都是眼线,你可不能冲动!”
黎夏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握的匕首,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眼神暗了暗:“我知道,爷爷,我有分寸。”
可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黄忠良先是抓两个乞丐充数,如今又变本加厉祸害百姓,这种人渣,留着就是个祸害。
她顿了顿,又问道:“爷爷,那两个乞丐呢?你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了吗?”
周老鬼摇了摇头:“没确切消息,不过应该还活着,就是不知道被关在啥地方。”
黎夏沉默片刻,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发起了呆。
周老鬼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叹了口气,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吃过晚饭,黎夏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等到夜色完全笼罩下来,她回屋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就要出门。
“你这是要干啥去?”周老鬼见状,忙着急的问道。
黎夏抬头,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得去看看。那两个要饭的是因为咱们才被卷进来的,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送命。”
周老鬼急了:“那可是便衣队的地盘,守卫森严,你一个姑娘家……”
“我不是普通姑娘。”黎夏打断他,轻轻拍了拍周老鬼的手,“爷爷,这点事难不倒我。他们是因我们被牵连的,至少得确认他们还活着。你放心,我就去看看,不惹事。”
周老鬼知道她的性子,一旦拿定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叹了口气,只得嘱咐道:“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赶紧回来,别逞强,听见没?”
黎夏用力点了点头,转身翻出一桩后墙,像一道黑影融进夜色里。
没多久,黎夏就摸到了便衣队的后墙外。她借着树影的掩护,一个腾跃翻了进去,落地时轻得像片叶子。
她贴着墙根溜到值班室窗外,里面亮着灯,隐约传来划拳喝酒的喧闹声,看样子,黄忠良应该不在队里。
黎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黄忠良的身影,又不知道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哪儿,没办法,只能又回到值班室门口守着。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有个队员喝多了,摇摇晃晃地出来上厕所。
黎夏瞅准机会,在他解完手转身往回走时,像鬼魅般摸了过去,一手捂住他的嘴,匕首同时架在了他脖子上,压低声音问道:“黄忠良在哪?”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眼睛瞪得溜圆,身体抖得像筛糠,哆哆嗦嗦地说:“去、去布庄了……”
“今天你们抓的那两个乞丐呢?”黎夏又问,匕首微微用力,冰凉的触感让对方瞬间清醒了几分。
“应、应该在、在宿舍……”
黎夏眉头一皱,匕首又往前抵了抵:“宿舍?他们为什么在宿舍?”
那人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们被队长收编了,加、加入便衣队了……”
黎夏愣了一下——收编了?加入便衣队?她有些不解,又问:“你骗人!两个要饭的能干啥?”
“我说的是真的!”队员急忙辩解,“他们刚进来啥也不懂,队、队长就让他们帮忙劈柴挑水啥的,干些杂活……”
黎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见他眼神慌乱却不像撒谎,又问道:“你,有没有欺负过老百姓?”
队员忙不迭摇头:“没、没有!我就是跟着他们屁股后面混口饭吃,啥坏事也没干!”
黎夏盯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片刻,虽不完全相信,却也没再多问,冷声道:“记住了,要是敢跟着姓黄的祸害老百姓,下次就送你下地狱!”
话音未落,她手刀一落,精准地敲在他后颈上。那队员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她不是嗜杀之人,末世里的杀戮都是被逼无奈。
黎夏把人拖到墙角的阴影里,确认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这才按那人说的方向,摸向宿舍位置。
刚到宿舍院外,就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她三两步跃上房顶,趴在瓦片上,侧耳倾听。
“阿斗,你说咱这算不算当官了?”是赵二狗的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
李阿斗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算个屁的官!不过是给人家打杂的,现在也就是有口饭吃,不用再挨冻受饿罢了。”
“也是。”赵二狗叹了口气,语气又低落下来,“咱们现在也就是跟着劈个柴、烧个水,离升官发财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急啥,好好干总有机会的。”李阿斗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悠悠地说,“等着吧,我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