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周老鬼问起据点的事,黎夏捡能说的讲了讲,如何解决岗哨,如何抢占粮仓,却对自己偷偷藏东西的事绝口不提。
那些收进空间的物资,她打算另外找个机会再交给程远安他们。
她虽从末世而来,却也听父母讲过当年游击队的苦日子,缺粮少弹,寒冬腊月还穿着单衣。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乱世,能帮的,就帮一点。
即便只是挑拣着说,周老鬼听了也连连点头,烟杆在鞋底磕得“邦邦”响,时不时骂一句“狗汉奸”、“小鬼子”,末了叹道:“要是多些他们这样的年轻人,鬼子早被赶出去了。”
周老鬼这人,嫉恶如仇却也懂得委曲求全。他给了黎夏第二次生命,待她真心实意,黎夏早已把他当成了亲人。
正因如此,她才没答应丁源去山里,她不能丢下这个老人。
夜幕降临时,黎夏开始装扮自己。她在里面套了件厚棉袄,外面罩上件宽大的粗布褂子,整个人显得臃肿了不少;又往脸上抹了些炭灰,弄得灰扑扑的,任谁也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周老鬼看着她这副打扮,眉头拧成个疙瘩:“大晚上的,这是要干啥去?”
“出去转转,看看外面什么情况。”黎夏没细说,怕他担心,“爷爷,您把门插上,不用等我。”
周老鬼知道拦不住她,只能重重叹口气:“我不管你要干啥,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赶紧回来,别硬撑。”
“放心吧爷爷!”黎夏应着,借着墙角的阴影翻过后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义庄。
街上的巡逻队比白天多了一倍,电筒的光柱在巷子里扫来扫去。
黎夏专挑暗巷走,脚步轻得像猫,很快就到了宪兵队附近。
她隐在街角的阴影里,瞥见宪兵队院子里空荡荡的,松本那辆黑色轿车没在原位,他办公室的窗户也黑着,看来人已经离开了。
那个叛徒会住在哪儿?
上次程远安他们的行动定然惊到了他,肯定早已换了地方。
黎夏心里没底,只能碰运气。
拐过街角,两个黄包车夫正缩在墙根下闲聊。
黎夏走过去,掏出一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故意粗着嗓子问道:“问个事儿,认识这个人不?”她从怀里掏出叛徒的画像,借着巷口昏黄的路灯展开。
两个车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摇了摇头,另一个盯着画像眯眼瞧了半天:“看着有点眼熟,却记不清在哪儿见过了。”
黎夏把大洋往他面前递了递:“再好好想想,在哪儿见过?”
那车夫搓了搓手,忽然道:“想起来了!今早跟松本一块儿坐车来的,他路过这儿时拉开了一下窗户,我正好瞅见一眼,脸盘子跟这画上的差不离!就是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另一个车夫也想赚这份钱,忙接话:“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没错,就是他!我也见过!”
黎夏给两人各递了一块大洋:“再想想,跟他有关的事,不管大小都能说。”
先开口的车夫压低声音:“这人鬼得很,每天早上跟松本一块儿从外面来,晚上又一块儿走。来的时候总缩在车里,进了宪兵队院子才下来;走的时候也是,钻进车里就不露头了。”
黎夏心里一动,跟松本同进同出,难道住在一起?她又掏出一块大洋:“松本住在哪儿,你们谁知道?”
先前抢话的车夫立刻道:“东大街那排白色小洋楼,他那房子是红漆大门,门口总站着俩宪兵,很好认。”
另一个补充:“那地方戒备严得很,除了松本和他带的人,闲杂人等靠近三步就得被拦下来。”
黎夏又给了两人各一块大洋,转身往东大街走去。
松本住的小洋楼果然扎眼,红漆大门紧闭,门口的宪兵端着枪,目光警惕。
黎夏绕着小楼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守卫比别处严得多,应该是办公室保险柜被盗的事让他提了警惕,院子里三步一岗、两步一哨,连墙头都拉了铁丝网。
硬闯显然不行,只能在外面想办法。
黎夏的目光落在斜对面的院子里,那里一棵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正好能遮住身形。
黎夏看那院子门户紧闭,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看样子主人不在家。
黎夏心中一喜,绕到后院,踩着墙根的砖缝翻了进去,几步爬到槐树上,架起狙击枪的瞄准镜看向松本的小楼。
可她很快皱起了眉,小楼所有的窗户都拉着厚重的窗帘,只有个别房间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映在窗帘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这鬼子,也太小心了吧!”黎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手里的瞄准镜又转向门口。
院门挡得严实,院墙又高,如果叛徒直接从院子里上车,她连瞄准的机会都没有。
夜里的风越来越凉,吹得槐树叶“哗哗”响。
黎夏从树上下来,走到那栋空屋的门前,掏出随身携带的细铁丝,三两下就撬开了门锁。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看着像是普通的民居,黎夏不敢点灯,只是临时借住一晚,不动人家的东西。
她在一楼随便选了个房间,从空间拿出一套被褥,躺了上去。
黎夏奔波了一天一夜,已经很疲惫了,很快,她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她从睡梦中醒来,把被褥收入空间,她走出房间,来到厨房接了点水洗漱。
看看时间还早,她楼上楼下转了转,在楼上一个房间,墙上挂着的照片却让她皱起眉,一张穿和服的男女合影。
“原来是小鬼子的窝。”黎夏冷笑一声,“那可就不用客气了。”
她在厨房找到一罐没开封的肉罐头,就着自己带的凉馒头吃了早饭,然后把屋里的米面粮油都收进了空间。
楼上书房里还有个保险柜,黎夏也没放过,连带着女主人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一起收了进去。
收完东西,她看了看时间,重新爬上槐树,架好狙击枪对准松本家的大门。
七点刚过,两辆车一前一后从院子里开了出来。
黎夏紧紧盯着,可车里的人都缩在后排,车窗拉着深色窗帘,连个影子都透不出来。
她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