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福州城内那些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被清扫一空。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除了城内几家赌坊和破庙的管事发现少了几个常客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官府的衙役依旧按部就班地巡街,百姓们依旧忙碌于生计,江湖上的风波,仿佛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平息。
然而,在向阳巷老宅那间不起眼的柴房之内,气氛却已截然不同。
任我行盘膝坐在石床之上,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近乎实质的黑色气流。
那气流之中,隐隐夹杂着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显得诡异而又恐怖。
他的脸色,不再是之前的苍白枯槁,而是恢复了几分血色,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妖异的红润。
原本干瘪的身躯,也似乎充盈了不少。
这短短一夜的“进补”,竟让他恢复了至少三成的功力!
吸星大法的霸道与邪异,可见一斑。
黄钟公四人侍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任我行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威压,比之昨夜,又强横了数倍。
那股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气息,让他们这些宗师级的高手,都感到阵阵心悸。
李逸则靠在柴房的门框上,手中把玩着那管碧玉箫,神色平静地看着正在运功炼化异种真气的任我行,眼神深处,却闪过了一丝凝重。
吸星大法的恢复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不出半月,任我行就能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七八成功力。
这固然是好事,能大大增加他们对抗东方不败的胜算。
但同时,一个更加难以掌控的魔头,也即将彻底苏醒。
如何驾驭这头猛虎,让其为己所用,而不是反噬自身,将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就在此时,任我行周身的黑色气流缓缓收敛入体,他猛地睁开双眼!
两道如有实质的精光,如同闪电般划破了昏暗的柴房!
“痛快!”
他长身而起,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力量感的长啸!
啸声直冲云霄,震得柴房顶上的灰尘簌簌而落!
“李小兄弟!”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逸,脸上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你这法子,果然妙极!这些鼠辈的内力虽然驳杂,但胜在量多!老夫感觉,最多再有十天,便能恢复七成功力!届时,杀上黑木崖,指日可待!”
李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任教主神功盖世,恢复神速,可喜可贺。”
他话锋一转,问道:“只是,那些‘点心’终究有限。不知任教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任我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嘿嘿一笑:“这个无需小兄弟操心。这江湖之上,最不缺的,便是那些自以为是的‘高手’。老夫只需放出一点风声,说这向阳巷老宅之中,藏有《辟邪剑谱》的真正秘密,你猜,会有多少飞蛾,扑上来送死?”
好一个毒计!
这是要将整个福州城,变成他恢复功力的猎场!
黄钟公四人听得是头皮发麻,看向任我行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就连刚刚走进柴房,端着一碗参汤的任盈盈,听到这话,也是俏脸微变,秀眉紧蹙。
“爹爹!”她忍不住开口劝道,“滥杀无辜,有伤天和。我们……”
“住口!”任我行猛地回头,厉声喝道,“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非老夫当年心慈手软,岂会被东方不败那阉狗暗算?!如今老夫重出江湖,定要让那些曾经负我之人,百倍偿还!”
他的声音充满了暴戾之气,竟是将任盈盈吓得后退了半步,眼圈瞬间就红了。
李逸的眉头,终于彻底皱了起来。
他知道,任我行的魔性,已经开始压过他的人性了。
若任由他这么下去,恐怕不等杀上黑木崖,他们自己内部,就要先出乱子。
就在这气氛僵持不下之际。
“报——!”
一个身穿粗布短打,作脚夫打扮的汉子,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正是黄钟公安排在城内打探消息的眼线。
“启禀……启禀几位爷!”那汉子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惧之色,“不……不好了!城里……城里来了大批的官兵!把……把四门都给封了!说是要捉拿什么江洋大盗,挨家挨户地搜查呢!”
“什么?!”
此言一出,柴房内的所有人,皆是脸色大变!
官兵封城?挨家搜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任我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昨夜的行动,走漏了风声!
“是哪个混蛋泄的密?!”他怒吼一声,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扫过黄钟公四人。
四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赌咒发誓,绝非自己所为。
“不是他们。”李逸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打断了任我行的暴怒。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凝重与一丝疑惑。
“朝廷的人,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动作?难道,仅仅是为了昨夜那几个江湖败类的死?”
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这突然而至的官兵,这突如其来的封城,恐怕并非偶然。
这更像是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大网,在等待着某个特定的时机,骤然收紧!
而他们,就是网中的猎物!
“卓不凡……”李逸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那个六扇门总捕冰冷的眼神。
难道,他之前的退让,都只是缓兵之计?
他真正的杀招,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