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蓝氏城蹴鞠馆乃是曾经的一片马场,在妫水南畔,人皆谓之小王舍城也,城外西南有纳钵僧伽蓝。
自从张骞将中原蹴鞠带来以后,蹋鞠在宫廷和民间掀起阵阵热潮,这蓝氏城就是王公贵族的蹴鞠场地,四周空地设置许多高台,高台上密密麻麻地坐席也显示了这个贵霜王朝喜爱蹴鞠的程度。
听闻汉廷大将军要与月氏最厉害的花喇子模巨人武士比赛蹴鞠,月氏国整个沸腾了,观众一个个挤满了蹴鞠场地,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一时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月氏国民和汉廷一万将士兴致勃勃地挤在看台上,准备为各自国家比赛的选手们加油鼓劲,女王陛下坐在最显眼的主位,一旁的公主罗琳娜端着皮囊,里面已经盛满了山泉水,正焦急地等待双方入场。
绑着软罗头巾,身穿大红汉衣的霍去病带着高不识,仆多,卫山,赵破奴等人昂首阔步向着场上走来,阳光下骠骑将军的双眸熠熠闪光。
汉家军挥舞着军旗,欢呼声此起彼伏:“霍将军!喔喔!加油!”
“汉家军!汉家军!汉家军!”彩旗招招,汉家军中气氛热烈。
月氏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前来观看的贵族女子个个看着汉家军窃窃私语:“那人就是汉廷的骠骑将军?好不风流倜傥啊!”
“是啊,是啊,那就是他们的主将么!脸庞轮廓分明,好像精雕细琢一般!”
“也太英俊了吧!受不了了!”
“这就是白玉谁家郎,回车度月氏。看花东陌上,惊动贵霜人吧!”
“好想嫁给他!我愿意和他一起去汉廷!哪怕远离父母亲人,我也在所不惜!”
“你们就别想了,呶你看!”
随着女子手指,只见罗琳娜公主已经从看台上小跑上场,裙裾漾起一阵微风,当众递给霍去病一盛满泉水的牛皮壶,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喝水,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少年,直看得月氏男子牙根痒痒,月氏女子唉声叹息。
“那可是公主看上的人!据说啊,这场比赛就是为公主打的!”
“什么?真的假的,好伤心啊!”
“据说若是骠骑将军输了蹴鞠比赛就迎娶咱们的公主罗琳娜!”
“那要是赢了呢?”
“好像是人家将军着急去攻打匈奴,本不愿意结婚,要是赢了就带着咱们月氏的宝物去大破匈奴!”
“这是什么神仙郎君,也太爱了。又英俊又勇敢,我都舍不得咱们的花喇子模的巨人武士虐待他了,我竟然希望外国的霍将军能赢!”
“花喇子模的巨人武士啥时候输过啊!咱们也只能眼巴巴看着罗琳娜公主投怀送抱了,好难过啊!”
“你难过什么,轮也轮不到你啊!你不过是翕侯之女,怎么和公主相比,也许公主就是下一任女王陛下也说不定呢!”
“是啊,好羡慕她啊,能跑到跟前给心爱的男子送水,嘤嘤嘤……”
“嗡嗡嗡——空空空——”
沉重地脚步声从入场处传来,花喇子模的巨人武士头戴卷角幞(fu)头,身着青衣蹋着沉重的脚步而来,站在霍去病等人身前,就犹如大象与兔子,简直不是一个级别,一时间在月氏女王的带领下,月氏群臣鼓声震天,观众席爆发出男子的叫声和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女王竟然派出花喇子模的巨人武士!看来汉廷必败无疑了!”
“看出来公主殿下多么喜欢骠骑将军了吧?!”
“哈?人家也好喜欢,公主也太幸福了吧……好让人嫉妒……”
“可不是,骠骑将军要是败了,就一定会迎娶罗琳娜公主,到时候很可能汉廷陛下也会赐婚,可谓两国邦交的一大见证,真的好让人艳羡哦……”
“幸福吗,我看可未必,人家拒绝,就是不喜欢公主吧,我怎么听小道消息说霍将军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据说也是西域女子!”
“啊?真的吗?他的心爱之人得多优秀啊,让这么帅气威武的将军郎念念不忘的!”
“咻咻……”
随着击鼓鸣笛声四起,双方拉开阵势,看台上的公子小姐们纷纷侧目:“先别说了,比赛开始了,好紧张!”
五人赛制的‘小出尖’就是利用球门进行对抗的蹴鞠比赛,球门有固定的位置和尺寸,一般选取两根三丈二尺的木柱,木柱间相距二尺八寸,网阔九尺五寸,上有一悬空的球网名曰——风流眼。
两队共用一个风流眼,谁若踢进风流眼多则为胜出,若哪个队伍的‘球头’踢中的最多,则称为‘出尖’!
随着哨音响彻云霄,花喇子模的巨人武士依仗着身高优势,率先拿到蹴鞠权,并首次发起进攻,汉家军在他们的一双双大脚下穿梭,简直就像被拨弄的小鸡,丝毫没有优势可言,就是被他们撞击一下,都有可能倒地受伤,但骠骑将军的部下也不是吃素的,这可是涉及国家荣辱之事,所以个个拿出战场拼杀的精神,拼死抢夺!
阿尔缇一个假动作带鞠越过卫山,随后一个飞球传给距离风流眼不远的巨人,巨人胸前一顶,落到自己的脚下,只见他左脚传右脚逐个突破赵破奴和仆多,一个大脚,鞠裹挟着呼呼风声,旋转着朝风流眼飞去——
看台上的群众瞪大了双眼,期待着月氏的首个进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骠骑将军飞身一跃,玉佛顶珠将马上要进风流眼的鞠一头顶开,鞠球登时像醉鸡一样落到球门的边角。
全场无不唏嘘,纷纷发出遗憾的“嘘”声……
就在观众眨眼之际,另一个大脚巨人已经迅速凭借大脚掌握了脚下的鞠球,左冲右突,双方队员在场上展开激烈的拼抢,仆多等人在大脚的攻势下连鞠都碰不到,急的满头大汗,大脚巨人表情严峻,双拳紧握,飞起一脚将鞠球传给阿尔缇,阿尔缇瞅准空挡一计怒射——鞠旋转着滑进风流眼!
“哗——哇——”
贵霜王朝的蓝氏城蹴鞠场内登时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女王满意地点头看向身旁罗琳娜,罗琳娜一面为霍去病担心,一面也为花喇子模巨人武士进球而欢喜,汉家军副将们则垂头丧气,一时间整个蹴鞠场都在为花喇子模巨人武士欢呼!
“花喇子模!花喇子模!!”
“不愧是咱们贵霜王朝的花喇子模巨人武士!开场就进球得分!”
“那还用说,花喇子模从无败绩!”
“任是汉家小将军再威武,在巨人巨大的身高优势下,也不得不乖乖称臣!”
“哎呀,那看样子罗琳娜公主他是娶定了!我怎么心底还酸酸的……”
“那可不是,你看女王派出花喇子模巨人武士,那就是必胜的队伍,显而易见彰显出要招纳骠骑将军为婿的决心了呀!罗琳娜应该很开心才对!”
“可不是,你们看她笑的跟朵花一样!呶……”
“那接下来还有什么看头,眼看着小将军被虐,我好心痛!”
“可不是!霍将军那纵身一顶的头球,简直如蛟龙出海,一气呵成别提多帅了,唉!奈何对手是咱们月氏的花喇子模巨人武士!”
“看来力克匈奴的小将军还是不敌咱们的巨人武士啊!”
“……”
看台上最尊贵的位置上,女王正浅笑看着场上厮杀的众人,罗琳娜拉住女王陛下的衣襟,手腕竟微微颤抖,如水双眸盛满深情:“陛下,我们一定会获胜的,对不对?阿尔缇不会伤到霍将军吧?”
女王温柔握住罗琳娜的双手,放在手心轻轻拍了拍:“放心,我的乖女儿,蹴鞠不就是怕伤到你的如意郎君么!你看咱们不是已经进了一球了,纵使他骠骑将军再狂飙威武,在咱们的花喇子模巨人武士的剧烈攻势下也是必输无疑的!”
“陛下,女儿……女儿好纠结,我既希望花喇子模巨人武士胜出,又不希望深爱的儿郎输,看他失望的样子……”罗琳娜双眼含泪,桃腮微醺。
“为娘的懂……”女王轻轻挽了挽罗琳娜的碎发,帮她掖在耳后:“但是这次我们非赢不可!既是为你招来一位如意郎君,也是为我月氏强军之策!”
罗琳娜扭头看向场上胶着争抢的小将们,眼睛却一刻也离不开骠骑将军!
花喇子模巨人武士的攻势一波接一波,骠骑将军队伍中的副将却在巨人脚下穿梭,体能下降跑动渐渐减少,最后只得阵型后撤至风流眼处加强防守,就连高不识这等匈奴悍将都喘息连连,但在这种情况下,霍去病依然在场上努力奔跑拼抢,挥汗如雨中以身体将蹴鞠拦下,豆大的汗珠沿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滴落下来……
“他们体力不支了!快,阿尔缇加油!再拿下一分!”场外月氏男子啦啦队大喊!
“花喇子模!花喇子模!!”
“进球啊!只要挡住那个霍将军,再进一球不是问题!”
“着重盯靠汉家骠骑将军!”
球场上传来月氏男儿的激烈加油声和阵阵锣鼓声,阿尔缇听闻场上欢声雷动像是打了鸡血,突然发起了猛攻,仆多等人围追堵截,霍去病身先士卒几番争抢,却依旧抵不过阿尔缇的迅猛攻势,他大脚一抬,脚下鞠球像一颗炮弹砸向球门,稳稳朝着风流眼射去——球进了!
场上欢声雷动:“喔喔!进了!二比零!”
“花喇子模!花喇子模!!”
“月氏万岁!月氏万岁!”
仆多汗流如雨,愁眉不展:“大哥,巨人太厉害了,我们连球都摸不到!这还怎么踢!”
高不识耷拉着脑袋,咂了咂嘴:“我连马奶酒也没喝,没力气了!我看哪,丢人就丢人吧,你娶了罗琳娜公主也不亏!”
赵破奴抬手擦了擦汗水:“霍将军,你说怎么打?我信你!但是他们可是花喇子模巨人!”
卫山喘着粗气看向掌声雷动的观众们,唉声叹气地指了指贵宾席那边:“完了,你看全场都在为花喇子模巨人武士欢呼,咱们汉家军都抬不起头来了……我看咱们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不可能赢!难怪人家女王陛下胸有成竹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