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殿堂,仿佛亘古不变。
只有几盏摇曳的烛火,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映照出圆形石桌旁七个模糊而压抑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材、灰尘以及一种名为“权力”的冰冷气息。
这里,是“暗影殿”最高权力核心——七人长老会的议事之地。
此刻,往日里沉寂如墓穴的殿堂,却被一种压抑不住的躁动和怒火所充斥。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一个嘶哑尖锐的声音猛地炸响,如同夜枭啼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坐在第三席,身形干瘦如骷髅的三长老,枯槁的手指狠狠敲击着石桌桌面,发出“笃笃”的闷响。
他面前摆放着一份刚刚由秘密渠道传来的、染着点点暗红(不知是血迹还是泥污)的简报。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云滇秘境行动的彻底失败——精英小队近乎全军覆没,目标植物与关键矿物被刘子阳夺走,行动负责人“蝮蛇”仅以身免,正接受最严厉的惩戒审讯。
“一支精心培养的‘蚀骨’小队!配备了最好的装备!竟然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被一个人,一头畜生,玩弄于股掌之间!连根毛都没带回来!奇耻大辱!这是我们暗影殿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三长老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烛光映照下,他凹陷的眼窝里跳动着骇人的火焰。
(损失太惨重了!那支小队耗费了多少资源!更重要的是,那种矿物…那种可能蕴含着我们追寻了数个世纪答案的钥匙…竟然落在了那个该死的‘阎罗’手里!)
他胸口剧烈起伏,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老三,注意你的仪态。”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坐在首位的,正是大长老。他整个人依旧笼罩在最深的阴影里,只有一只放在桌面上、布满老年斑却异常稳定的手,在烛光下隐约可见。
“仪态?现在你还跟我讲仪态?!” 三长老猛地转头,死死盯着首座的方向,声音愈发尖利,“我们损失的是核心战力!是未来的希望!而对手,那个刘子阳,他不仅活着,他还拿到了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此消彼长!你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如此激进地招惹他。” 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从第五席传来。五长老把玩着一枚古朴的玉扳指,语气带着事不关己的淡漠,“一个能单枪匹马拆掉缅北园区,一次次破坏我们计划的人,本就不该用常规手段去衡量。与其硬碰硬,不如暂避锋芒,从长计议。”
“放屁!” 三长老怒不可遏,直接爆了粗口,“避其锋芒?等他拿着那矿物变得更强,然后带着国家的力量把我们连根拔起吗?!老五,你是不是在国内温柔乡里待久了,骨头都软了?!”
五长老把玩玉扳指的动作一顿,阴影下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但语气依旧平淡:“我只是在陈述最合理的策略。无谓的牺牲,并不能换来胜利,只会暴露我们更多的底牌。”
“合理的策略?我看你是怕了!”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加入战团,是主管武装力量的二长老,他声如洪钟,“老子早就说过,对付这种硬茬子,就得用更狠、更绝的手段!集中优势力量,不惜代价,一次性摁死!当初要是听我的,哪还有现在这些破事!”
“不惜代价?二长老,暗影殿的家底,不是让你拿来挥霍赌气的!” 四长老,一个声音冰冷如铁石的女人开口了,她负责财政与资源,“每一次大规模行动,消耗的都是我们积累了数十年的底蕴!上次公海实验室的损失还没补回来,这次又赔进去一支‘蚀骨’!再这样下去,不用刘子阳来打,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骑在我们头上拉屎?” 二长老梗着脖子反驳。
“或许…可以尝试接触?谈判?” 坐在第六席,一直沉默的六长老怯生生地提议,他是个研究型学者,对争斗并不热衷。
“谈判?跟一个以铲除我们为己任的‘阎罗’谈判?老六,你是不是在实验室里待傻了?!” 三长老毫不留情地讥讽。
“够了!”
首座的大长老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争吵。
殿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最深沉的阴影。大长老的威严,是建立在无数尸骨和 decades 的掌控之上的,无人敢真正挑衅。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 大长老缓缓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失败已成事实,追究责任于事无补。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那只苍老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刘子阳的实力,显然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估。他能从云滇秘境带着东西全身而退,甚至可能因祸得福…这证明,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潜力也更可怕。”
(此子…绝不能留!否则必成心腹大患,甚至可能颠覆我们数百年的基业!)
大长老心中杀机凛然,但语气依旧平稳。
“硬碰硬,损失太大,且未必能成功。暂避锋芒,只会让他愈发壮大,尾大不掉。”
他顿了顿,烛火似乎随着他的沉默而微微摇曳,阴影幢幢,仿佛有无数鬼魅在墙壁上舞动。
“既然明面上的手段效果不佳,那就动用暗处的力量吧。”
此言一出,几位长老神色各异。
三长老眼中闪过快意,二长老哼了一声似乎觉得不够痛快,五长老微微蹙眉,四长老则开始默默计算这又需要花费多少资源。
“大长老,您的意思是…” 五长老试探着问道。
阴影中,传来大长老平淡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启动‘暗棋’。”
“那颗埋藏了多年,连他自己或许都已忘记身份的…棋子。”
“让他去接近刘子阳,获取信任,摸清底细,寻找弱点。”
“必要时刻…”
大长老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执行‘断刃’计划。”
“我要让这把刚刚变得锋利的‘龙刃’,从内部…彻底崩断!”
一道无声的命令,伴随着最深沉的恶意,从这幽暗的殿堂发出,悄然投向远方。
一场更加隐蔽、更加凶险的较量,拉开了序幕。
而刚刚突破、气势正盛的刘子阳,对此还一无所知。
潜在的威胁,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正悄然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