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猪王的冲撞带着崩山裂石的威势,魁哥被撞飞的瞬间,阿夏的怒吼与苏晴的惊呼几乎同时响起。三头五阶沼猪王并未停歇,庞大的身躯在空地上辗转,腥臭的风卷起地上的血污,朝着四散的四人猛追而去。
石默与阿夏几乎同时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沼猪王扫来的獠牙——那獠牙擦着地面划过,带起一串泥土与碎石,力道之大,竟在地上犁出一道浅沟。两人刚站稳,另一头沼猪王已经调转方向,闷头撞来,逼得他们再次狼狈闪避,接连跳出十几米远才堪堪躲开。
唯有石默,在众人惊惶的目光中,竟在原地站定。他手中的九环刀斜指地面,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芒,枯瘦的身躯挺得笔直,仿佛一尊扎根大地的石像。
“石老!快躲开!”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冲在最前的沼猪王已经近在咫尺,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庞大的阴影将石默完全笼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默动了——他猛地一个箭步向前,身体骤然矮下,竟以一个近乎滑跪的姿势,贴着地面冲向沼猪王的腹部!
“唰!”
九环刀被他双手紧握,刀刃朝上,借着冲势,从沼猪王的下腹猛地刺入,又顺着其庞大的身躯,一路滑行至尾部!
“噗嗤——!”
鲜血如喷泉般飞溅而出,染红了石默的衣衫,也溅湿了周围的地面。九环刀的刀刃上沾着破碎的内脏,显然是破开了沼猪王的防御!
“成了!”阿夏失声喊道,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然而,这份喜悦只持续了一瞬。那沼猪王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扭动,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倒下。它低头看了看腹部的伤口,虽然深可见骨,却未伤及要害——五阶凶兽的生命力,远超众人想象。
“糟了!”魁哥挣扎着起身,脸色惨白。
沼猪王彻底陷入疯狂,它不再锁定单一目标,而是猛地转身,三头沼猪王竟同时朝着三个方向发动攻击:一头扑向刚站稳的魁哥,一头冲向离得最近的阿夏,还有一头则朝着石默的方向撞去!
魁哥刚刚站起,胸口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困难,面对近在咫尺的沼猪王,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那闪烁着寒光的獠牙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魁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猛地甩出长鞭,鞭梢如灵蛇般缠绕住魁哥的双脚,苏晴拼尽全身力气向后一拉!
魁哥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堪堪避开了沼猪王的獠牙。那沼猪王收势不及,带着“咚咚”的闷响,连续撞断了三棵大树才勉强停下,巨大的树干轰然倒塌,激起一片烟尘。
“咳……咳咳……”魁哥趴在地上,咳出几口血,看向苏晴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石默与阿夏也各自险险躲过攻击,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身上或多或少添了新伤。沼猪王的攻势越来越疯狂,四阶沼猪也再次围拢上来,五人又被逼回了空地中央,处境比之前更加凶险。
“没办法了,用那个!”石默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其余四人闻言,眼神一凛,不再犹豫,立刻朝着石默靠拢。石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阵盘,阵盘通体黝黑,上面刻着繁复的黄色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土系灵力波动。他将阵盘往地上一拍,低喝一声:“起!”
“嗡——!”
阵盘骤然亮起,无数黄色符文从盘中飞出,在五人身外交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光膜。光膜迅速扩散,最终形成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防御罩,将五人牢牢护在其中。
“砰砰砰!”
紧随而至的沼猪与沼猪王撞在光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光膜剧烈震颤,却始终未曾破裂。那些沼猪无论如何冲撞、撕咬,都无法撼动光膜分毫,只能在外面焦躁地咆哮、踱步,满眼凶戾。
隐藏在远处的陈风与杨婉秋看得清楚,陈风低声道:“是玄盾阵盘,土系防御法阵,品级不低。”
杨婉秋点头,眼中却无轻松:“但看光膜的波动,撑不了太久。”
阵盘内,五人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疲惫。魁哥靠在一棵树上,拿出疗伤丹药吞下,苏晴则帮阿夏处理手臂上的伤口,赵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石默则盯着阵盘上逐渐黯淡的符文,眉头紧锁。
“这玄盾阵盘,最多只能撑一炷香。”石默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一炷香后,阵盘灵力耗尽,就会自动破碎。到时候……”
他没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如果不能想出办法逃走,或者击杀那三头沼猪王,我们注定全都要葬身于此。”
赵飞第一个急了,挠着头发道:“逃走?怎么逃?那三个大畜生跑得比马还快,我们刚跑出没几步就得被追上!”
苏晴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意思是,我们五个能杀掉它们三个?”
赵飞张了张嘴,看着外面那头腹部带伤却依旧凶戾的沼猪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讪讪道:“那……我们还是聊聊逃跑的事吧。”
石默叹了口气,指尖划过阵盘上的符文:“如今之计,唯有等玄盾破碎的瞬间,我这里有几颗烟雾弹,能暂时干扰它们的视线。到时候,我们各朝一个方向突围……”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这样一来,至少……能有两个人逃出去。”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阵盘内瞬间陷入沉默,只有外面沼猪的咆哮声不断传来。一炷香的时间,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
魁哥缓缓站起身,胸口的伤让他动作有些迟缓,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等下,我引走一头沼猪王。”
“魁哥!”众人同时惊呼。
“我已经受了重伤,跑不远。”魁哥打断他们,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其拖累你们,不如用我这条命,换你们多一分生机。”
“不行!”阿夏猛地抬头,眼眶通红,“魁哥你不能去!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石默也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你这小子,抢什么?要去也是我这把老骨头去。我活了大半辈子,早就够本了,不像你们,还有大把日子要过。”
他说得轻松,可苏晴与赵飞的眼圈却红了——谁不知道,石默嘴上说活够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家乡的那片桃林,说等攒够了钱,就回去养老。
赵飞突然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语气却带着哽咽:“那最后一头,就得交给我了。做英雄的机会,怎么能少了我?”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可眼底深处的不舍与决绝,却瞒不过任何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弱……”阿夏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起来,“魁哥,你阿母还在村口等着给你缝新鞋!赵哥,郭姐姐前几天还托人带信,说等你这次回去,就跟你成亲!石老,你说过要带我们去看你家的桃花……为什么要这样……”
苏晴走过去,将阿夏紧紧抱在怀里,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魁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阿夏的头,动作温柔:“哭什么?你可是未来破风佣兵团的团长,得做个男子汉。干我们这一行,哪有不死人的?等下我们引开沼猪王,你跟苏晴姐一起跑,往东边跑,那里有我们之前做的记号,能绕回大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果……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帮我照看好阿母,给她养老送终。”
赵飞也凑过来,拍了拍阿夏的肩膀:“还有你郭姐姐,告诉她……别等我了,找个安稳人家嫁了吧,我这粗人,配不上她。”
石默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塞到阿夏手里:“这是通往目标地点的详细路线,你拿着。就算我们不在了,能完成任务,拿到报酬,也不算白来一趟。”
阿夏死死攥着地图,泪水打湿了纸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远处的树上,陈风与杨婉秋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五人相拥而泣、眼神中那份决绝与不舍,却让两人心头沉重。
杨婉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好像在做最后的告别。玄盾阵盘的光膜越来越淡了,马上就要破了!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陈风看着阵盘外躁动不安的沼猪王,又看了看阵盘内相互托付后事的五人,眼神骤然一凝,握紧了手中的灵犀分水刺:“不用等了。准备出手!”
一刻钟很短但却很煎熬,玄盾阵盘的光膜猛地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随即“咔嚓”一声轻响,彻底碎裂开来,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气中。
“嗷——!”
三头沼猪王发出兴奋的咆哮,带着周围的四阶沼猪,如同潮水般朝着五人猛冲过去!
魁哥、石默、赵飞几乎同时动了——魁哥举起九环刀,朝着最左侧的沼猪王冲去;石默握紧刀柄,迎向中间那头腹部带伤的沼猪王;赵飞则怪叫一声,挥舞着铁拐杖,吸引了最右侧沼猪王的注意。
“阿夏,走!”苏晴咬着牙,拉着还在痛哭的阿夏,转身朝着东边的密林狂奔而去。
阿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魁哥被沼猪王的獠牙逼得连连后退,看到石默被沼猪王的前蹄拍得倒飞出去,看到赵飞被沼猪王追得慌不择路……他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却只能任由苏晴拉着,拼命往前跑。
三头沼猪王眼看猎物要逃,正要分出一头去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从密林深处传来,带着凛冽的剑意:
“《水天剑诀》第三式·苍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