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凤头岭的山林间还弥漫着浓重的晨雾,陈风等人已悄然抵达山脚。露水打湿了衣袍,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丝毫未影响众人的专注。
按照部署,周茗带着李多奎、王浩、张翠、刘书四人,大摇大摆地走上那条陡峭的石路。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脚步声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身影在蜿蜒的石路上时隐时现,如同故意递出的诱饵。
陈风则带领其余十一人,借着密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石路一侧的山坡上。林间的雾气更浓,树木的阴影将他们的身影完全遮蔽,只有偶尔掠过枝叶的灵力波动,证明着他们的存在。陈风走在最前,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石路上的动静,同时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确保埋伏的位置足够隐蔽。
不多时,周茗五人已走到石路中段,抬头便能望见山顶的匪寨。栅栏后的人影晃动,显然,匪徒们早已发现了他们。数十个手持刀枪的匪徒聚集在栅栏前,有的趴在栅栏上向下张望,有的则挥舞着武器,嘴里发出粗俗的叫嚣,脸上满是不屑和挑衅。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敢闯爷爷们的地盘!”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徒站在栅栏门口,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周茗停下脚步,神色平静,没有立刻回答。李多奎却早已按捺不住,往前一步,指着山顶的匪徒,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洗劫山蕉村,杀害无辜村民,掳掠良家少女,今天我就是来取你们狗命的!”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在晨雾中炸开。
然而,听到这番怒骂,匪徒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嘲弄和得意。
“哟,你就是山蕉村那些贱民口中修了仙的那个小子吗?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们杀了你村人睡了你小妹呀!你胆子可真不小,还敢找来?”一个瘦高个匪徒阴阳怪气地喊道,“你那小妹子滋味可真不错,可惜啊,玩几下就没气了,哈哈哈……”
“还有你爹娘,被我们打断了腿,现在指不定在哪哭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报仇?怕是来送菜的吧!”
“那女的长得不错啊,等把你们拿下,让这小娘子来给兄弟们乐呵乐呵,说不定能留你们一条全尸!”
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涌来,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李多奎心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晨雾点燃,握着拳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灵力在体内疯狂翻涌,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拼命。
“多奎,冷静!”周茗及时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别中了他们的计。”
李多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怒,死死盯着山顶的匪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周茗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栅栏后的匪徒,朗声道:“我们是平山门弟子,奉命前来剿灭你们这伙盗匪。识相的,立刻交出被掳的村民,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平山门的怒火,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说着,他拿出一块传讯玉佩,当众注入灵力,玉佩瞬间亮起柔和的光芒。“我已经传讯回宗门,不出半日,就会有长老前来。到时候,你们插翅难飞!”
这番话显然起了作用。匪徒们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得意变成了忌惮。平山门的威名,他们或多或少听过,毕竟周围村子偶尔也会有孩子被选入。至于仙人,身后的屋子里就有一个,知道那是能轻易捏死他们的存在。
栅栏后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在低声议论。就在这时,几个人头在栅栏后晃动了一下,“咻咻咻”几声锐响,几支箭矢突然从栅栏后射出,带着风声,直逼周茗五人而来。
然而这些箭矢准头极差,要么射偏,要么力道不足,离周茗等人还有丈许远就纷纷落地。显然,匪徒们只是想试探一下,并没有真的敢下死手。
周茗眼神一冷,不再留手。他并指如剑,对着山顶轻轻一点,三道水箭瞬间凝聚而成,“嗖”地一声射了出去,速度快如闪电。
“啊!啊!啊!”
三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站在栅栏最前面的三个匪徒,猝不及防之下被水箭洞穿了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尸体顺着栅栏内侧的斜坡滚了下去,摔在石路上,场面触目惊心。
栅栏后的匪徒们瞬间慌了神,脸上的忌惮变成了恐惧。
“妈的,他们真敢动手!给我射!”那个满脸横肉的匪徒反应过来,嘶吼着下令。
一时间,数十支箭矢如同雨点般射了下来,密集得遮住了天空。
“水盾!”张翠娇喝一声,掏出腰间的水袋,猛地捏爆。袋中的清水瞬间化作一道丈许宽的水盾,挡在五人面前,泛着淡淡的灵光。
“噗噗噗……”
箭矢接连射在水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力道被水盾层层卸去,穿过水盾后,只剩下无力的余势,纷纷掉落在地,没有一支能够伤到五人。
“刘书,动手!”周茗喊道。
刘书立刻取出阵盘,灵力注入,口中念念有词。只见身后石路一些水纹亮起组成一个阵法,石路上方的空气中突然凝聚出无数细小的冰晶,很快化作冰冷的雨滴,朝着山顶的匪寨落下。
这冰雨看似普通,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被冰雨淋到的匪徒,顿时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变得僵硬,动作也迟缓了许多,射箭的准头和力道都大打折扣。
“妈的,这什么鬼东西!”匪徒们纷纷咒骂着,缩着脖子躲在栅栏后面,不敢再轻易露头。
栅栏后,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弯刀的头目模样的人,见局势不妙,脸色铁青地嘶吼道:“一群废物!怕什么?他们就五个人!给我冲下去,把他们剁了!谁杀了那个布阵的,老子赏他一百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几个被说动的匪徒,嗷嗷叫着,操着刀枪,从栅栏门冲了出来,沿着陡峭的石路,朝着周茗五人杀来。他们脸上带着悍不畏死的凶光,显然是亡命之徒。
“结阵!”周茗低喝一声。
五人迅速变换阵型:李多奎站在最前,身前凝聚出一面厚实的水盾,挡住石路的正面;王浩站在他身侧,双拳紧握,拳套上闪烁着灵力的光泽,随时准备迎敌;张翠守在侧面,操控着水盾,防备可能的偷袭;刘书在后方,双手快速结印,维持着冰雨阵法,同时开始布置新的阵法;周茗则游走在阵后,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局势,随时准备支援。
“缠水阵,起!”刘书低喝一声。
石路前方的地面上,突然渗出一层薄薄的水膜,迅速化作一条条水丝,如同藤蔓般缠绕而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匪徒脚下一滑,动作顿时一滞,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捆住,速度慢了下来。
“找死!”李多奎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顶着水盾,猛地向前一撞。
“嘭!”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匪徒躲闪不及,被水盾狠狠撞中,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匪徒身上,两人一起滚下了石路。
王浩趁机出手,身形如电,一拳砸在另一个匪徒的胸口。那匪徒闷哼一声,胸骨塌陷,手中的长刀脱手飞出,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然而,石路狭窄,匪徒虽然被缠水阵干扰,但后面的人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前仆后继。冲在最前面的匪徒很快被击退或击伤,但后面的匪徒立刻接替上来,挥舞着刀枪,疯狂地砍向五人。
李多奎和王浩首当其冲,不断格挡、反击,身上很快溅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不小心被划伤的。张翠的水盾几次被砍中,泛起剧烈的涟漪,她额头渗出细汗,显然维持水盾消耗不小。刘书的缠水阵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水丝的束缚力越来越弱。
周茗则在后方不断凝聚水箭,偷袭那些露出破绽的匪徒,偶尔还要分出灵力,在李多奎或王浩受伤时,打出一道柔和的水纹,缓解他们的伤势。
就这样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周茗五人渐渐“不支”。
李多奎的水盾越来越薄,呼吸也变得粗重,脚步开始踉跄;王浩的拳速慢了下来,肩膀上被划了一刀,鲜血染红了衣袍,动作明显受限;张翠的脸色苍白,水盾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灵力消耗巨大;刘书的冰雨早已停止,缠水阵也彻底溃散,他捂着胸口,像是受了内伤;周茗虽然看起来还好,但凝聚水箭的速度也慢了许多,脸上带着疲惫之色。
“撤!”周茗当机立断,大喊一声。
五人立刻边打边退,朝着山脚方向撤退。李多奎和王浩互相掩护,张翠则拼尽最后一丝灵力,放出一道水墙,阻挡了匪徒的追击,为众人争取了撤退的时间。
“哈哈哈!他们不行了!追啊!”
“别让他们跑了!杀了他们,赏银就是我们的!”
匪徒们见状,顿时士气大振,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十几个没受伤或轻伤的匪徒,操着武器,嗷嗷叫着追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咒骂着、嘲讽着。那些受伤较重的匪徒,则留在原地,对着五人的背影破口大骂,声音粗俗不堪。
周茗五人“狼狈不堪”地向山脚逃去,一路上,周茗时不时回头放出几发水箭,却故意射偏,落在匪徒身边的石地上,溅起一片碎石;张翠则掏出几张符箓,胡乱扔了出去,有的是低阶的火焰符,却只烧着了几丛杂草,有的是疾风符,反而帮匪徒加快了脚步。
这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模样,让追上来的匪徒更加得意,以为周茗等人已是强弩之末,追杀得更加起劲。
从半山腰到山脚,不过短短数百步路,周茗五人却像是跑了千里万里,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王浩“脚下一滑”,被身后追来的匪徒一棍子打中肩膀,痛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沿着陡峭的斜坡滚了下去,幸好被一棵小树拦住,才没滚入深沟,随即一个翻身,又从深沟爬了上来继续跑路。
“继续撤退,快走!”周茗脸色苍白,拉着张翠,和李多奎、刘书一起,跌跌撞撞地冲到山脚,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这里刚好是一个山坳,地势低洼,完全脱离了山顶匪寨的视线。
周茗五人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是汗,看起来已是油尽灯枯。李多奎捂着肚子,像是受了内伤;刘书瘫坐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张翠则眼圈通红,望着匪徒追来的方向,像是害怕极了。
追上来的十一个匪徒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将四人堵在山坳里,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跑啊!怎么不跑了?”一个满脸刀疤的匪徒狞笑着,用刀指着周茗五人,“刚才不是挺能打的吗?现在怎么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那女的长得确实不错,等会儿哥几个好好玩玩,哈哈哈……”另一个匪徒色眯眯地盯着张翠,嘴里吐出污言秽语。
“还有那个滚下去的,身手挺灵活啊?打伤我们那么多弟兄,等会儿把他拖出来,一刀一刀剐了,让他知道惹爷爷们的下场!”
匪徒们得意忘形,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密林里,十一道身影正悄然凝聚。
陈风站在最前,目光冰冷地看着被围在山坳里的匪徒,右手缓缓抬起,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周茗靠在石壁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山坳里的匪徒还在嚣张地叫嚣着,浑然不知,一张死亡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