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至中天,浣灵湖的水汽被晒得蒸腾起来,在湖面氤氲成一层薄薄的雾霭。陈风将《散修通识录》合上,翻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手段,有些方法要么不切实际,要么难以施行,也有的手段要么代价巨大,要么目前阶段无法实施。
“咚咚咚。”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风,在吗?”是覃锋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想来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陈风起身开门,只见覃锋站在门口,左臂的绷带换了新的,脸色比清晨好了些。马钰盈、马大壮和王磊也站在一旁,神色都有些凝重。
“我们得再去接些任务。”覃锋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四人,“五天后要对付十五个感气后期,只靠现在的修为和手里这点资源,根本不够。”
马钰盈点头附和:“是啊,我刚才去药库司问了,一张‘水疗符’就要五十贡献点,能困住感气后期修士一息时间,咱们现在的贡献点,连十张都凑不齐。”
马大壮攥紧拳头:“俺也想多换点灵米,吃了好快点突破,至少不能拖后腿。”
王磊则道:“我刚才去任务堂看了看,有几个任务贡献点不错,就是难度稍大。”
陈风明白他们的意思。五日之约迫在眉睫,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地提升实力,而贡献点是换取资源的基础。无论是水凝珠、符箓还是疗伤药,都需要大量贡献点支撑。
“走,去任务堂看看。”陈风当机立断。
五人结伴来到任务堂,此时的任务堂比清晨热闹了许多,不少外门弟子都在这里挑选任务。巨大的任务木牌前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个‘清理丹炉’的任务太坑了,才五个贡献点,还得忍受炼丹堂的高温。”
“‘护送物资到青木院’不错,一趟能拿八十点,就是来回要两天时间。”
“你们看那个‘捕捞碧水鱼’的任务,一条二十点,不限数量,就是太难了,听说前几天有个感气后期的师兄蹲了一天,一条都没捞着。”
陈风几人挤到木牌前,果然在最上方看到了“捕捞碧水鱼”的任务:“浣灵湖深处盛产碧水鱼,其鱼鳞可炼‘速行符’,鱼胆可入药。需捕捞二十条,每条计二十贡献点,多劳多得,不限人数,三日内完成。”
一条二十点,二十条就是四百点,若是能多捞些,贡献点会相当可观。
“这鱼很难抓吗?”马钰盈看着任务描述,有些好奇。
旁边一个外门弟子听到,撇了撇嘴:“何止难抓,简直是滑不溜丢的泥鳅。那鱼对灵力波动极敏感,稍微有点动静就没影了,据说得把自己泡在水里,屏息敛气一动不动等上大半天,才有机会抓到一条。”
陈风心中一动,想起《散修通识录》里的记载:“碧水鱼,一阶灵鱼,性警惕,善游弋,常居于深水暗流处,对灵力波动尤为敏感。其鳞含风灵,触之则速增三成;其胆味苦,可炼‘清目丹’。捕捞需沉水屏息,融于环境,待其近前,以灵力束之,方可得。”
书中的描述与那弟子所说大致相同,关键在于“融于环境”“屏息敛气”,还要避开鱼群对灵力的感知,这对修士的耐心和灵力控制都有极高要求。
“就接这个。”覃锋忽然开口,“贡献点高,不限制数量,只要我们能抓到足够多的,就能获得足够的贡献点,对五天后的比试有好处。”
陈风也点头:“没错,捕捞时需要沉在水里,正好能借机运转《纳水诀》,说不定还能提升修为。而且王磊擅长隐匿,屏息敛气的功夫正好能派上用场。”
马大壮挠了挠头:“俺憋气能憋一炷香,应该没问题。”
王磊和马钰盈也没意见。五人打定主意,找到任务堂执事,登记接取了“捕捞碧水鱼”的任务。执事递给他们五个特制的鱼篓,篓口缠着细密的灵线,据说能防止碧水鱼逃脱。
“记住,碧水鱼只在湖心岛附近的深水区出没,那里水流急,且鱼群对灵力敏感,千万小心别外泄灵力,也别被暗流卷走。”执事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多谢执事提醒。”
五人拿着鱼篓离开任务堂,刚走到浣灵湖岸边,陈风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几个外门弟子,正偷偷摸摸地看着他们,见陈风望过去,又慌忙低下头。
“那些人……”马钰盈也注意到了,有些疑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早上也在覃锋门口围观。”
覃锋眼神一冷:“别管他们,先去湖心岛。但要小心,他们恐怕没安好心。”
五人不再理会,沿着湖岸往湖心岛的方向走。浣灵湖的湖心岛是一座不大的石岛,周围水深数丈,水流湍急,岸边布满了光滑的鹅卵石。据说这里的碧水鱼最多,因为水流复杂,便于它们躲避天敌,且此处灵力相对平稳,鱼群不易受惊。
一路上,陈风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不动声色地回头望了几次,每次都看到那几个外门弟子远远地缀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见他回头,就立刻躲到树后或岩石旁。
“他们肯定是跟着我们的。”马钰盈压低声音,语气有些紧张,“会不会是赵家会的人?”
“不好说。”王磊眉头紧锁,“咱们刚接了任务,他们就跟过来,怕是想破坏我们完成任务。”
马大壮摩拳擦掌:“他们不是答应过李乾云师兄不会出手吗?要不然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在他们没有动手前,我们没办法证明他们是要对我们出手。”陈风拉住他,“而且他们既然敢来,肯定有所准备。我们先按计划来,轮流放哨,交替捕捞,别给他们可乘之机。王磊负责观察警戒,我和覃锋、马大壮轮流下水捕捞,钰盈在岸边接应,同时准备迷踪符,一旦他们捣乱,就用符箓干扰。”
五人加快脚步,来到湖心岛附近的深水区。这里的水色比岸边深了许多,呈碧绿色,水底能看到摇曳的水草和游动的小鱼,果然是碧水鱼的栖息地。
陈风停下脚步,对众人道:“碧水鱼警惕性高,尤其怕灵力波动。王磊,你先屏息敛气靠近,看看鱼群位置;我和覃锋、大壮下水后,尽量不运转灵力,只靠肉身力量和技巧捕捞;钰盈,你在岸边留意那几个人的动静,有情况就放迷踪符。”
王磊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中。他将灵力完全收敛在丹田,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如同一块融入水中的礁石,悄无声息地向水草丛靠近。没过多久,他从水中探出头,对岸边比了个手势——前方三丈处的水草丛中,有十几条碧水鱼正在啄食浮游生物。
“行动。”陈风低喝一声,和覃锋、马大壮同时下水,三人如同游鱼般潜入水中,朝着水草丛方向游去。马钰盈则握紧迷踪符,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柳树下的几人。
水下,陈风三人尽量放慢动作,借着水草的掩护,一点点靠近鱼群。碧水鱼似乎并未察觉,依旧悠闲地游动着,偶尔摆动尾巴,激起细微的水流。
就在这时,王磊忽然从水中弹出一颗小石子,精准地落在鱼群前方尺许处。石子落水无声,却惊得鱼群微微一滞。趁着这个间隙,陈风三人同时出手,指尖凝聚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的灵力,如同丝线般缠向最近的碧水鱼。
眼看就要得手,岸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
“不好!”马钰盈心中一紧,只见柳树下的一个外门弟子指尖凝出几道细小的水丝,如同发丝般射向水面,在鱼群上方炸开,化作点点水花。
碧水鱼对灵力波动极为敏感,这一下顿时受惊,如同离弦之箭般窜进水草丛深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陈风猛地从水里探出头,怒视着岸边。
只见那几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外门弟子,正站在岸边,为首的三角眼手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刚才的水丝,正是他发出的。
“不好意思啊,几位师弟,我们在练习水系小法术,没吓到你们吧?”三角眼语气里满是戏谑。
马大壮“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浑身湿透,怒喝道:“你们故意的!”
“故意?”三角眼摊了摊手,“我们就是随便练练,谁知道你们在这儿呢?再说了,这浣灵湖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在哪修炼是我们的自由。”
马钰盈气得脸都白了:“你们明明就是故意用灵力波动惊吓鱼群!”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另一个瘦高个弟子阴阳怪气地说,“有证据吗?没证据可别冤枉好人。”
陈风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已然确定——这些人就是赵岩梵派来的,知道碧水鱼怕灵力波动,特意用基础水系法术干扰。他对岸边的马钰盈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我们换个地方。钰盈,放迷踪符。”
马钰盈立刻掏出迷踪符,注入灵力甩出。淡灰色的雾气瞬间笼罩住岸边那几人的视线,陈风三人趁机上岸,拧干衣服上的水,提着鱼篓往湖心岛的另一侧走去。那里背靠石壁,水流更急,且有岩石遮挡,能避开岸边的视线。
然而,他们刚在新的位置准备下水,就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一颗裹着灵力的石子被扔进水里,在鱼群附近炸开。水下的碧水鱼再次受惊逃窜。
陈风探出头,果然看到那几个外门弟子绕到了这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三角眼手里还捏着几颗石子,显然是打算继续捣乱。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王磊忍不住质问道。
三角眼嗤笑一声:“不干什么,就是觉得这里风景好,想在这儿歇歇脚。怎么,这地方也被你们占了?”
“欺人太甚!”覃锋猛地站起来,左臂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眼神冰冷地盯着三角眼,周身灵力开始波动,“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哟,想动手?”三角眼非但不怕,反而往前凑了凑,“来啊,动手试试?这里离执法堂不远,只要你们敢先动手,就算你们寻衅滋事,到时候不仅任务完不成,还得被关禁闭,正好错过五日后的比试,多好啊。”
这话戳中了陈风几人的软肋。他们确实不能动手,至少现在不能。
“按第二方案来。”陈风深吸一口气,对覃锋使了个眼色,“钰盈,用迷踪符掩护;覃锋,准备引虫粉;王磊,找机会绕到他们身后,扰乱他们的动作。”
马钰盈立刻甩出两张迷踪符,灰色雾气弥漫开来,遮住了那几人的视线。覃锋从储物袋里掏出引虫粉,这种粉末本身无色无味,且不蕴含灵力,只有在迷踪符的掩护下,才能不被察觉。王磊则借着雾气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向柳树下的几人。
陈风对马大壮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下水,故意制造出较大的动静,像是要强行捕捞。岸边的几人果然上当,三角眼再次凝聚水丝,想要干扰。就在这时,王磊突然从树后冲出,一脚踢飞了三角眼手里的石子,同时马钰盈的迷踪符再次爆发,雾气变得更加浓郁。
覃锋趁机将引虫粉撒向柳树下的区域,粉末在雾气中散开,悄无声息地落在那几人的衣服上。这种引虫粉对人类无害,却能吸引周围的青藤蚊——这是浣灵湖附近常见的毒虫,虽不致命,却叮咬难忍。
做完这一切,五人不再停留,迅速转移到湖心岛背面的隐蔽水域。这里水流湍急,且有岩石遮挡,岸边的人根本看不到水下的情况。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陈风对众人道,“王磊,你继续警戒;我和覃锋下水,大壮在岸边接应,钰盈准备好引虫粉和迷踪符,一旦他们追过来,就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两人再次潜入水中,这次没有再受到干扰。王磊在岸边警惕地观察着,马钰盈握着符箓严阵以待。陈风和覃锋借着水流的掩护,成功捕捞到八条碧水鱼。
当他们上岸时,远远看到柳树下的几人正被一群青藤蚊围攻,一个个抓耳挠腮,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心思来捣乱。
“成了。”马钰盈笑着收起符箓,“这下他们顾不上我们了。”
陈风松了口气:“趁这个机会,我们抓紧时间捕捞,争取多抓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