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右前爪只是肿胀了一下,皮毛褪去些许,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却未能完全复原,且气息泄露明显。她立刻停止,重新稳固药力。
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失败,她都仔细体会药力流转的规律与自身灵力冲击的力度、角度。这是个精细活,如同在脆弱的冰面上雕刻,力道稍偏便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引起整个化形状态的崩溃。
不知尝试了多少次,洞窟内照明珠的光芒渐渐黯淡,预示着一夜将尽。
终于,在晨曦微露前,云绫成功了一次。
只见鼠形的右前爪在一阵极轻微的光晕波动中,瞬息间恢复成了人类女子纤白的手掌,五指修长,肌肤温润,与灰褐色的鼠身形成了诡异而鲜明的对比。
这复原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息,她便立刻逆转,手掌重新化为鼠爪。
成功了!虽然维持时间极短,且只复原了手掌,但这证明了思路正确,技术可行。接下来需要练习的就是缩短复原时间,并尝试在复原手掌的同时,引动白泽令之力透过手掌发出。
接下来的九日,云绫便在这隐秘地穴中,进入了近乎疯狂的闭关演练。
白日里,她服下化形丹,反复练习鼠形状态下的潜行、匿踪、攀爬,模拟穿越复杂地形和躲避“巡逻”。
她将白蘅给的地图路线深深烙印在脑海,并在鼠形的特殊感知下,不断优化潜行方案,寻找更隐蔽的路径和更佳的时间节点。
夜晚,当化形丹药效过去,恢复人形后,她便打坐调息,恢复损耗的灵力与精神,同时深入参悟白泽令传承中关于“感应”、“共鸣”、“破邪”、“守护”的篇章,为那十息的关键感应做准备。
白蘅给的那几瓶丹药也派上了用场,一枚“回元丹”便能让她迅速恢复大半灵力,一枚“清心丹”则可涤荡神魂疲惫,保持头脑清明。
许是白蘅长老的丹药更适合白泽血脉,效果出乎意外的好。
每隔一日,她会在子夜时分,通过联络阵盘接收白蘅传来的加密信息。
信息都很简短,多是关于守卫轮值的微小调整、谷内某些区域近期的异常灵气波动、或白蘅对她练习要点的提醒。
第三日的信息是:“乙木门白岩,其副手今日调离,新副手为白擎远房侄孙,需留意。”
第七日则是:“离宫方向地气微燥,或影响迷踪幻阵弱化时长,慎估时间。”
这些信息至关重要,让云绫能根据实际情况微调计划。
她也通过阵盘,发送了极简短的确认信号,表示一切正常,练习顺利。
随着练习的深入,她对化形丹的掌控越来越精妙。
从最初需要近一炷香时间才能完成化形与收令入窍的稳定配合,到后来只需十数息;从局部复原需要多次尝试且气息不稳,到后来心念一动,右掌便可瞬息复原,气息收敛近乎完美,且能在复原的同时,引动一丝白泽令气息汇聚掌心,模拟感应状态。
她甚至开始练习在鼠形状态下,利用“同息符”。
激活木符后,一股古老、沉静、与周围岩石苔藣浑然一体的气息笼罩了她。
在这气息掩护下,她尝试靠近自己布下的一些低阶警戒禁制,禁制反应极其微弱,几乎忽略不计。
这让她对潜入禁地的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第九日傍晚。
最后一次完整演练。
云绫服下化形丹,化为寻灵鼠,熟练地将白泽令气息收束于祖窍,激活同息符,然后按照脑海中推演了无数遍的潜入路线,在地穴内复杂的地形中快速穿行。
她模拟跃过“巡逻间隙”,避开“阵法警戒线”,攀爬“陡峭岩壁”,最终“抵达”了模拟巽位石隙位置的一块特定岩壁前。
凝神,感应……右前爪瞬间复原为人手,轻轻按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
与此同时,眉心祖窍内白泽令虚影印记大亮,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共鸣之力透过手掌,无声无息地渗入岩层,向下“探去”……
她维持这个状态,心中默数:一、二、三……八、九、十!
十息一到,毫不犹豫,手掌瞬间收回,重新化为鼠爪,同息符效果尚存,她身形如电,沿着预设的撤退路线几个起落,便“远离”了“目标区域”,最后悄然“潜回”地穴中央的安全点。
整个模拟过程,从化形开始到撤回安全点,用时不到半个时辰。
气息波动控制在了最低限度,各个环节衔接流畅。
云绫恢复人形,额间见汗,但眼中神光湛然。
连续九日高强度的专注练习,不仅让她熟练掌握了所有必备技巧,更将那种在刀尖上舞蹈的紧张感与精准度,深深烙印在了本能之中。
她盘膝调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明日,便是初七。
深夜,联络阵盘再次传来白蘅的信息,比往日略长:“万事俱备,只待子时。星象地气无变,守卫如常。切记:潜入时宁缓勿急,感应时心无杂念,撤离时果决迅速。我于听泉洞静候佳音。保重。”
云绫以灵力在阵盘上留下一个简短的“诺”字印记,作为回应。
她收起所有物品,撤去地穴内的禁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陪伴她苦练十日的地方。
然后,她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没入雾隐峡的夜色与浓雾之中,返回青霖镇。
客栈房间内,云绫沐浴更衣,换上最利于行动的贴身劲装,将长发利落束起。
她将所有可能用到的物品再次检查一遍:化形丹、同息符、联络阵盘、白蘅给的丹药符箓、几样长辈们所赠的保命底牌……
窗外,夜色渐深,距离子时,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百草谷的轮廓在远处群山的阴影中沉默。
古木禁地的方向,被层层阵法灵光笼罩,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景象。
云绫静立窗前,眼神沉静如渊,体内的灵力如江河奔流,却又被强大的意志牢牢束缚,引而不发。
十日砺锋,今朝试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