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录制现场。
第一次公演分组选曲正式开始。节目组播放了几首备选曲目的demo，风格各异，从燃炸的舞曲到深情的 ballad 应有尽有。
练习生们根据上一次的评级顺序依次选择心仪的曲目和队伍。A班成员拥有优先选择权。
轮到沈屿时，几首热门曲目已经被选得差不多了。他站在选择板前，看似在认真思考，脑内却在疯狂刷屏：
【选哪个？那个电子音效多的？不行不行，动作太复杂，我这四肢刚装上还不熟练。】
【那个慢情歌？倒是安全，但不出彩啊，对不起我昨天刚得的S评价！】
【系统系统！快！江湖救急！有没有【一秒学会女团舞】或者【闭眼也能唱海豚音】的技能体验卡卖？】
【系统：抱歉宿主，积分商城暂未上架此类不符合霸总体质的技能。】
沈屿：“……”要你何用！
就在他纠结万分，手快要伸向那首相对安全的抒情歌时，一直坐在导师席上没怎么说话的林深，忽然拿起了话筒。
“沈屿。”
清冷的嗓音透过音响传遍录制大厅，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沈屿一个激灵，赶紧站直：“林老师！”
林深看着他，目光里带着点审视，但并无恶意：“我看过你之前的资料，也听了你昨天的清唱。你的音色和乐感很有潜力，待在舒适区有点可惜。”他抬手指向选择板上那首几乎没人碰、编曲复杂、融合了戏剧元素和一段高难度咏叹调改编的歌曲——《歌剧魅影》选段，“这首歌，难度最高，但也最能挖掘可能性。你敢试试吗？”
全场哗然！
就连其他导师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首歌是节目组设置来“劝退”大部分练习生的，几乎被认为是“死亡选项”。
沈屿也懵了。
【我靠！林深大佬！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只是个临时抱佛脚的程序员，不是音乐学院科班出身啊！这首歌？我怕我唱完直接把我自己送走！】
【但是……他好像真的很看好我？还说我有潜力……呜呜呜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
【怎么办？选不选？选了大概率当场社死，不选又显得我很怂，辜负了导师的期待……】
他内心天人交战，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从震惊到纠结再到一点点跃跃欲试的挣扎，全都一丝不落地被后台监控屏前的陆沉舟“听”在耳里。
陆沉舟看着屏幕上那张写满“救救我救救我但是好像又可以试试”的脸，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这时，沈屿一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手就朝着《歌剧魅影》的牌子伸了过去——
“我……”
“等一下。”
一道低沉冷静的男声突然通过现场的喇叭响起，打断了沈屿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节目总导演陪着笑脸，对着空气（实际上是连接后台的通讯设备）连连点头：“是，是，陆总，明白。”
然后导演拿起话筒，干咳两声，面向全场宣布：“呃，刚刚接到投资方……也就是星途传媒陆总的建议。认为《歌剧魅影》这首歌曲虽然艺术性很高，但可能不太符合现阶段大众投票的审美偏好，不利于选手积累人气。建议……沈屿选手，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其他更……嗯，更亲民的选项。”
现场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练习生都用一种复杂、羡慕、又带着点“懂的都懂”的眼神看向沈屿。
林深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后台方向。
沈屿僵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内心已经炸成了烟花：
【陆沉舟？！他怎么会看我们选曲的直播？！还亲自下场指挥？！】
【他这什么意思？觉得我唱不了高难度？怕我给他丢人？还是……怕我太辛苦？】
【不对不对！万恶的资本家怎么会关心我辛不辛苦！他肯定是怕我搞砸了影响他公司的投资！】
【可是……他居然在看诶……他是不是……有点关心我？】
最后这个念头冒出来，像根小羽毛，在他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让他耳根莫名有点发烫。
他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注目下，原本伸向《歌剧魅影》的手硬生生转了个弯，拿下了旁边一首旋律抓耳、舞蹈帅气，传唱度极高的流行舞曲《破晓》的牌子。
“谢谢林老师的好意！”他朝着导师席鞠了一躬，声音响亮，“我觉得……我还是先打好基础！就选《破晓》吧！”
林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选择环节继续。
后台，陆沉舟看着屏幕上沈屿最终的选择，以及他脸上那点微妙的不甘和更多的、因为某种隐秘猜测而产生的忸怩小表情，满意地靠回椅背。
他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
嗯，温度刚好。
至于某个小程序员心里那些关于“关心”的胡乱猜测……
陆总表示，他只是基于市场数据分析，做出了最理性的投资建议而已。
绝对不是因为“听”到某人那些关于“唱完送走自己”的怂包心声，以及不想看到他被难度过高的歌曲折磨得哭唧唧的样子。
绝对。
选曲环节结束后，练习生们按照各自选择的曲目分组，进入紧张的排练阶段。
《破晓》组练习室内，气氛却算不上融洽。
同组的五个人里，除了沈屿这个空降的A评级“黑马”，还有两个b级，一个c级，以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江辰。
江辰是b级，但他自认实力远超沈屿，对沈屿拿到A本就憋着一股火，此刻又被分到同一组，看着沈屿那副“靠关系上位”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先来分一下part吧。”队长由一位性格稳重的b级练习生担任，他试图掌控局面，“按照惯例，c位和主要歌词部分，需要看大家对这首歌的理解和表现力……”
“这有什么好看的？”江辰冷不丁地打断，嘴角扯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假笑，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屿，“有些人，不是有‘特殊渠道’能拿到‘高人指点’吗？我们这些靠自己的，怎么比？”
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其他几位队员眼神飘忽，不敢接话。空气中弥漫开尴尬的火药味。
沈屿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来了来了，阴阳怪气虽迟但到！江辰你是不是报过‘绿茶速成班’？毕业证掏出来看看？】
【还‘特殊渠道’，我最大的渠道就是脑子里这个坑爹系统！它要是有用我能混成这样？】
【陆沉舟要真能给我开小灶，我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他把你毒哑！】
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眨了眨那双天生的无辜狗狗眼，语气诚恳又带点茫然：“江辰哥，你说的高人……是指林深老师吗？他刚才只是给所有A班同学都提了建议呀。难道他没给你建议吗？不会吧？”
他这话说得天真，却精准地戳到了江辰的痛处——林深确实只公开对沈屿表示了特别的关注。
江辰被噎得一哽，脸色更沉了几分。
队长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凭实力说话。这样，每人唱一段副歌，再展示一段编舞老师教的基础动作，大家投票决定，公平公正。”
沈屿内心哀嚎：【完蛋！公开处刑！我那破锣嗓子加上刚组装好的四肢！】
然而，就在他硬着头皮准备开嗓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宛如天籁般响起——
【叮——突发限时任务发布：在小组内部part分配中，以绝对实力碾压对手，夺取c位！】
【任务要求：演唱时需使用技能【天籁之音·体验版】，舞蹈展示需触发【气场全开】被动效果。】
【任务奖励：积分+200，【舞蹈精通】技能碎片x1。失败惩罚：电击套餐（轻度）。】
沈屿：“……” 我就知道这系统没安好心！
【天籁之音】还是体验版？！【气场全开】居然是被动效果？这玩意怎么触发？靠意念吗？！
但电击的滋味他不想再尝第二次。沈屿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站到了练习室中央。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系统灌输的那些玄乎其玄的“歌唱技巧”，再睁开眼时，眼神里多了点豁出去的决绝。
“我将唤醒沉睡的黎明——”
清澈透亮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稳定感，完全没有他平时清唱时的细微颤抖和气息不足。高音部分轻松圆润，转音自然流畅，仿佛换了个人。
【卧槽！体验版都这么猛？系统爸爸诚不我欺！这积分花得值！】
【稳住稳住！表情管理！不能露出‘老子真牛逼’的傻笑！】
队友们，包括江辰在内，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唱功……和昨天清唱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紧接着是舞蹈展示。编舞老师教的那几个基础动作，沈屿做起来依旧带着点程序员的僵硬感，但奇怪的是，当他卡着音乐节拍转身、定格时，一种莫名的自信和气场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气场全开？难道是……只要我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对！就是这样！想象我是世界首富！不对，想象我是陆沉舟！用眼神冻死他们！】
他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陆沉舟那睥睨众生的眼神，下巴微抬，眼神（自以为）冷漠地扫过众人。
江辰被他这“王之蔑视”看得心头火起，却又无法否认，此刻的沈屿，确实在发光。
投票结果毫无悬念，沈屿以压倒性票数拿到了c位和最重要的唱段。
江辰脸色铁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强扯出一个笑容：“恭喜啊，沈屿。看来‘高人’没少私下指导你。”
沈屿还没来得及回话，练习室的门被敲响了。
工作人员探进头来：“沈屿，有人找。”
沈屿疑惑地走出去，发现等在门外的是周谨。
周特助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保温袋。
“沈先生，”周谨将保温袋递给他，语气平板无波，仿佛在完成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指令，“陆总吩咐给您送来的。说是……赞助商提供的营养品，给所有练习生补充体力。”
沈屿接过袋子，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温热。他打开一看，里面根本不是想象中的能量棒或维生素饮料，而是精致的三层食盒。上层是色泽诱人的糖醋小排和清炒时蔬，中层是熬得香浓的鸡汤，下层是软糯的米饭，旁边甚至还有一小份切好的水果。
这规格……说是国宴级工作餐都有人信。
【赞助商提供的？哪个赞助商这么壕无人性？这摆明了是开小灶啊陆总！】
【他果然在看！他不仅看，他还管饭！】
【不对不对，冷静！万恶的资本家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好心？这一定是糖衣炮弹！是想用美食腐蚀我坚定的意志！让我更好地给他打工！】
沈屿内心戏汹涌澎湃，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谢谢周特助，也……替我谢谢陆总。”
周谨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般扫过练习室内脸色难看的江辰，补充了一句：“陆总还说，专心练习，不必理会无关人等的闲言碎语。”
沈屿：“！！！”
他猛地抬头看向周谨。
周谨却已经恢复了面瘫脸，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沈屿抱着那沉甸甸的食盒，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沉甸甸地跳快了几拍。
陆沉舟……他连江辰说了什么都知道了？
他到底在后台看了多久？
一种被严密注视、甚至是被小心庇护着的感觉，像温水流过四肢百骸，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难以言喻的窃喜。
他抱着食盒回到练习室，无视了江辰更加阴鸷的目光和其他队友好奇的打量，默默走到角落坐下。
打开食盒，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夹起一块小排，放进嘴里。
酸甜可口，肉质软烂，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妈的，糖衣炮弹真香。】
与此同时，星途传媒总裁办公室。
陆沉舟面前的平板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破晓》组练习室的实时监控，以及沈屿抱着食盒，一边吃饭一边头顶仿佛冒出幸福小花的特写。
他耳边是沈屿那没出息的内心oS：“糖衣炮弹真香……”
陆沉舟端起手边的咖啡，遮住了唇角那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站在一旁的周谨，眼观鼻，鼻观心，内心疯狂刷屏：
boSS不仅远程监控，还定点投喂，甚至派我亲自去怼情敌（？）！
这哪里是投资艺人？这分明是养祖宗！
完了完了，公司是不是要完？沉舟是不是要沉了？
“周谨。”陆沉舟忽然开口。
周谨一个激灵：“陆总？”
“去查一下，这次公演的评委打分细则，还有大众投票的权重。”陆沉舟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确保……公平。”
周谨：“……是，陆总。”（内心：您直接说确保沈屿公平不受欺负不就完了！）
他默默退出办公室，开始思考要不要给自己报个“霸总恋爱僚机进修班”，感觉未来的工作挑战，有点超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