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缓缓走到椅子边坐下,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他盯着自己交叉的手指轻声说“玩弄记忆……扭曲最珍贵的爱与悲痛……”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切的悲哀与愤怒,“这是汤姆最亵渎、最不可饶恕的罪行之一。”
他用那双蓝色眼眸看向斯内普,“西弗勒斯,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寻找一个藏匿起来的黑魔王。我们是在清理他留下的、渗透进灵魂的毒药。 诺特是罪人,但他首先是一个被残酷剥夺了真实悲痛权利的受害者。”
斯内普紧紧抿着唇,他用右手轻轻整理左手的袖口,仿佛指尖的位颤只是因为袖口凌乱,他用一种比耳语大不了多少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的说: “她把这个难题抛给我们,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来决定一个食死徒的生死和灵魂归属?”
“不,”邓布利多轻轻摇头,他对伊莎的手段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她是在展示她的价值与能力,也是在测试我们的‘底线’。她有能力挖掘出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关于汤姆的核心秘密。同时,她也在问我们在面对被汤姆如此摧残过的灵魂时,所谓的‘正义’与‘惩罚’,究竟该如何界定?”
邓布利多拿起那个已经失效的白色小球,在掌心掂了掂: “这是一个……沉重的见面礼,西弗勒斯。但它也让我们看清,与伊莎·希尔的合作是必然。 我们必须知道,还有多少人,像诺特一样,被这样篡改了记忆,成为了仇恨的傀儡。”
斯内普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冷漠面具,只有眼底深处尚未完全平息的波澜泄露了他内心的震荡。
“所以,我们伟大的校长,终于决定与一个同样精通记忆操作,甚至可能更胜一筹的危险分子深入合作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尖锐的讽刺,“从一个玩弄记忆的魔王手中,寻求庇护,去对抗另一个?真是绝妙的讽刺。”
“不是寻求庇护,西弗勒斯,是寻求解药。”邓布利多平静地纠正他,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锐利地看向他,“毒药已经扩散,我们需要能识别它、并有可能化解它的人。伊莎·希尔展示了这种能力。她看待那段被污染的记忆时,眼神里是厌弃,而非欣赏或渴望效仿。这至关重要。”
“或许她只是演技高超。”斯内普嗤之以鼻,但他心底知道,邓布利多是对的。
伊莎在处理诺特记忆时,那种带着困扰的厌弃,与她之前证明诅咒时的决绝,以及面对自己挑衅时的尖锐都不同,那更像是一种对“不完美作品”或“肮脏手段”的本能排斥,或许混合着一个天才对拙劣模仿者的不屑。
“也许。”邓布利多并未否认,“所以我们需要更近距离的观察。而她,显然也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这个‘难题’,既是对我们道德底线的测试,也是将我们拉入她情报网络的邀请。我们需要做出回应,西弗勒斯。”
“回应?”斯内普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何回应?告诉她我们决定让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食死徒活下去,承受灵魂的折磨?还是仁慈地给他一个解脱?无论哪种选择,都令人作呕。”
“或许,”邓布利多的目光变得悠远,“我们可以提供一个……第三种选择。一个不是由我们,也不是由她,而是由‘规则’和‘未来’来决定的选择。”
斯内普皱起眉,不解其意。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解释,他站起身,走到壁炉边,望着其中跳跃的火焰。
“诺特提到了他的儿子,西奥多·诺特。如果我没记错,他明年就该进入霍格沃茨了。”
斯内普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瞬间明白了邓布利多的意图。
利用一个孩子,即使是为了一个看似崇高的目的……这手段同样不算光彩。
斯内普想要反驳,但他感到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在绝对的黑魔法面前,个人的道德纠结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最终还是咽下了更刻薄的嘲讽,眼神幽深而空洞。
“我们需要和希尔小姐再谈一次。”邓布利多做出了决定,“单独地,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