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石鸦镇,远山的轮廓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伊尔莎端着沉甸甸的木盆,踏着露水浸润的小径,走向镇外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这是她每天清晨的例行工作——在维克多醒来前,将他换下的制服清洗干净。
作为维克多的内务助理,她深知这些细节的重要性。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期,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她把木盆放在溪边的青石上,卷起有些磨损的袖口,将双手浸入冰凉的溪水中。水花溅起,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就在她专心致志地搓洗衣物时,一道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的树林中。
幽影站在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下,冷漠地观察着这个年轻的女子。他已经跟踪她三天了,对她的作息规律了如指掌。每天清晨,她都会独自来到这条小溪边清洗衣物,这为他提供了绝佳的下手机会。
当伊尔莎弯腰去捞溪水中漂走的肥皂时,幽影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就来到了伊尔莎身后。一只手如铁钳般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在她后颈精准一击。伊尔莎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软软地倒在了溪边的草地上。
幽影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目睹这一幕。他提起昏迷的伊尔莎,像拎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快步走向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山洞。这个山洞是他前天侦察时就选好的藏尸地点,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
山洞不大,里面堆着些枯草和落叶。幽影随手将伊尔莎扔在干草堆上,连检查她是否还有呼吸的兴趣都没有。在他看来,那一击已经足够致命。他从怀中取出一把泥土,随意撒在伊尔莎身上,算是完成了最基本的伪装。
要怪就怪你站错了队。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做完这一切,他取出那张薄如蝉翼的千面面具。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微微起伏。
面具覆脸的瞬间,变化开始了。幽影感到自己的骨骼在轻微作响,身形微微收缩,肩膀变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当变化完成时,他走到溪边,水面上倒映出的已经是伊尔莎那张清秀的面容。
他迅速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备用制服——这是他从伊尔莎宿舍里偷出来的,连袖口的磨损都一模一样。整理好仪容后,他端起那盆还没洗完的衣物,迈着与伊尔莎别无二致的步伐,快步走回石鸦镇。
伊尔莎同志,这么早就洗衣服啊!
镇口的哨兵笑着打招呼,年轻的脸上带着对这个内务助理的敬意。
幽影模仿着伊尔莎惯有的温和笑容:主席的制服沾了墨水,得赶紧洗出来,待会还有个重要会议。
他端着木盆,步履轻快地穿过晨雾中的街道,暗中却在仔细观察着这个传说中的据点。令他惊讶的是,这里与他想象中的叛军巢穴截然不同。
街道虽然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个早起的妇女正在井边打水,见到他时都友善地点头致意。更远处,一队红军战士正在晨练,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脸上带着他从未在帝国士兵脸上见过的昂扬斗志。
这就是维克多·艾伦建立的政权?幽影在心中暗自思忖。他注意到,这里的军民关系与他熟悉的任何地方都不同。士兵会主动帮老百姓挑水,老百姓也会热情地和士兵打招呼,完全没有帝国境内那种军民之间的隔阂与戒备。
在指挥部门口,他遇见了正准备去巡查的玛丽。这位内务部长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让幽影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衣服洗完了?玛丽看了眼他手中的木盆。
还差最后两件。幽影自然地回答,声音与伊尔莎一般无二,我晾完就去准备主席的早餐。
玛丽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最近要格外小心。刚收到情报,第六处可能派出了专业刺客。
幽影心中一动,但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严肃表情:明白。我会加倍注意的,玛丽部长。
他端着木盆走向后院,在晾衣绳前停下。阳光刚刚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在他认真晾晒衣物的手上。没有人会怀疑,这个一丝不苟地整理着维克多制服的姑娘,其实是个致命的刺客。
就在他晾衣服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递给他一个还带着露水的野果。
伊尔莎姐姐,这个给你吃。
幽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野果。在他的认知里,平民对官员从来都是敬畏有加,更不用说主动送东西了。
谢谢。他模仿着伊尔莎的语气,尽量温柔地说。
小女孩甜甜一笑,蹦跳着跑开了。幽影看着手中的野果,第一次对自己接到的任务产生了些许疑虑。这个建立在红土地上的政权,似乎与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势力都不同。这里的人们眼中没有麻木和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光芒。
但这种疑虑只持续了片刻。作为一名专业的刺客,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任务就是任务,不需要掺杂个人感情。
真正的伊尔莎在山洞中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微弱。而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已经悄然开始。幽影袖中的寂灭之吻微微发烫,等待着饮血的时刻。
他抬头望向维克多办公室的窗户,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清晨,死神已经披上了熟悉的外衣,潜伏在了猎物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