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靠他？”胖子眯着眼，满脸不信。
“靠我就行。”肥宝挺直腰板，“师父会的，我全会；师父不会的，我也照样会。”
“这样吧，价钱给您算便宜点，五百大洋。”文才赶紧补充。
“十个大洋。”戴眼镜的胖子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他心里还存着几分指望，毕竟文才和肥宝在九叔门下待了这么久，或许真有几分手段。
“成交。”肥宝立马应声，十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他在茶楼连吃三个月的点心。
“你这张嘴开得也太大了，小心将来断子绝孙。”文才斜眼瞪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夜色渐浓，两人背着包袱走进酒厂，脚步不紧不慢。
“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戴眼镜的胖子皱眉看着满地摆开的坛坛罐罐，心疼得直抽气，这可全是他的银元换来的。
“都是法事必需品。”文才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大多只是幌子，只为撑场面，显得他们真有两把刷子。
“我要开始设坛与鬼对话了。”肥宝站到法坛前，神情肃穆，“能谈妥是你的福气。”
“那……要是谈不下来呢？”胖子声音微微发颤。
“那就只能强行收鬼。”肥宝慢悠悠地说，“那种法术费神耗力，价钱自然另算。”
“咱们不是说好包干的吗？怎么又要加钱？”胖子脸色一变。
“文才，你听见没？”肥宝转头看向同伴。
“听见了。”文才冷着脸，“谈崩了就收摊走人，反正死的也不是咱们。”
两人对答如流，配合得天衣无缝，吓得胖子额头冒汗。
“给，我给！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把事办好。”他连连点头，命比铜板重要多了。
暗处，张玄静静观察着一切。他的目光落在屋中央那口黑漆棺材上，心中已有判断——那女鬼，果然藏在里面。
“不过是个普通厉鬼。”他轻叹一声，略感无趣。原以为会是红衣索命的凶煞，结果气势差了不少。
他并不急于出手。等那女鬼先收拾了眼前这个讨厌的胖子也好，此人平日作威作福，死了也不足惜。
“文才，起坛。”肥宝低喝一声。
一炷香点燃，在指尖翻转数圈后稳稳插入香炉。紧接着，他一个翻身跃至法坛前，盘腿而坐。
这身手倒不完全是花架子。
“阎王坐阵〃〃！”肥宝双臂高举，口中暴喝。文才立刻接戏，一个筋斗翻到场中。
“小鬼引路。”
他弓着身子在地上挪动，状似引魂，动作滑稽却透着诡异，随后又翻身退回。
“撒冥钱。”
“我来我来。”文才抓起一把纸钱，朝空中扬去，黄纸纷飞，飘落如雨。
“招魂现身！”肥宝猛然起身，纵身跳上桌沿，一把桃木剑握在手中，舞出道道虚影。
“雪落千峰，老根缠石，鹰旋半空，莲台静坐，飞影逐月。”
张玄躲在角落里，盯着肥宝的一举一动，心里直嘀咕：你这动作，真是在施法？怕不是脑子里又在琢磨怎么跟小珠私会吧？
“文才，念回魂经。”肥宝压低声音吩咐。
“嗯。”文才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一个字也记不得了，“我不记得词儿了。”
“随便哼几句。”肥宝摆手，“那戴眼镜的胖子又听不明白。”
文才便开始胡乱发声，音节杂乱，语调古怪，像是鸟叫掺着猫啼，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在说什么。
等他停了声，肥宝猛踩地面，喝道：“开鬼门！”
“咚！”一声闷响。
棺材盖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
“诉尽心中苦，再叩幽冥门。”肥宝又一脚跺下。
这次，棺材盖猛地一弹，响动更大，吓得戴眼镜的胖子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缩到了墙角。
“三击阴关锁！”肥宝大吼，顺手将桃木剑狠狠插进地缝。
文才立刻配合着身子一抖，装作被附身模样。
“来者何人？报上名姓！”肥宝双目紧闭，气势十足。
“李氏小红。”文才捏着嗓子，细声回应。
“为何滞留阳间？可有冤屈未伸？”肥宝继续问话。
“我死得好惨啊。”
这一次，声音不是从文才嘴里发出的。
棺材盖缓缓掀开，一道白衣身影坐起，苍白的脸直勾勾望着众人。文才和那胖子瞬间脸色煞白，动弹不得。
肥宝仍闭着眼，还以为文才入戏极深，点头赞许：“你死得不甘？”
“当然不甘！”女鬼的声音冰冷刺骨。
“说说你的冤情。”肥宝语气沉稳。
“从十二岁起，他便毁我清白，父母为我讨公道，反遭毒手……他霸占我多年。”女鬼缓缓站起，眼中泛着幽光。
“畜生不如。”肥宝随口骂了一句。
“十五岁那年，他又另娶新人，设局让人污我名声，说我与人私通，最后将我按入水中活活溺毙……我怎一个冤字了得！”女鬼声如寒风。
“这话编得太过了吧。”肥宝小声嘀咕，终于睁开眼。
眼前赫然立着一张惨白面孔，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啊！！”
他尖叫一声，转身就逃，腿都软了。
“敢拿人来骗我？今日必取你性命！”女鬼怒视戴眼镜的胖子，身形一晃便飘了过去。
“不关我事！我真的不知情！”胖子瘫在地上哀嚎。
女鬼不言不语，抬手一挥，那人喉间血线乍现，倒地不起。
她转而飘向肥宝与文才，目光如刀：“你们，是不是收了他的钱？”
“收了……没、没有！”文才先点头，又拼命摇头。
“若敢毁我魂魄，我定让你们魂飞魄散！”女鬼厉声嘶吼，阴风骤起。
“妖物，还不束手就擒！”一声怒喝划破夜空，张玄从阴影中跃出。戴眼镜的胖子早已倒地不动，时机已到，他懒得拖延，只想速战速决，早点回房歇息。
“法海大师！救救我们！”肥宝与文才一见张玄现身，立刻飞奔过去，躲在他身后，浑身发抖。
“又来一个和尚？正好一起埋了。”女鬼双眼血红，长发翻舞，阴气席卷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