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瀞灵廷标志性的弯月悬挂在天际,清冷的光辉如水银泻地,将四番队队舍的屋顶铺染上一层朦胧的银霜。
小林时雨独自一人抱膝坐在屋脊的最高处,这是他近来愈发习惯的思考与“自闭”之地,下方是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灯火闪烁的队舍建筑群。
清凉的夜风带着净灵廷特有的、混合着淡淡灵子清香的气息拂过,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那如同乱麻般交织缠绕的纷乱思绪与沉甸甸的压力。
自从那一连串事件,以及在“誓言之桥”上读取到属于“远古自己”的灵压烙印后,他感觉自己的人生突然从“轻松休闲的种田模拟器”被强行切换到了“地狱难度的魂类剧情向RpG”,而且还是一个被剧透了大部分悲惨结局、却发现自身账号可能关联着隐藏世界线的那种。
他知道蓝染惣右介这个终极影帝在暗中搞事,知道惨烈的“虚化事件”即将如同预定好的剧本般上演,知道平子真子、六车拳西那些未来会成为假面军势的家伙们很快就会遭遇背刺与流放。
甚至隐隐约约地猜到自己这副皮囊之下,可能隐藏着一个牛逼到炸裂、参与过创世和瀞灵廷建设的“远古大佬”身份,可特么的这段辉煌历史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所有史书和记录中无情地“404 Not Found”了!
之前他一直奉行并引以为傲的“苟命哲学”,低调发育,隐藏特殊,不做出头鸟,安心在四番队当个技术流奶妈,争取活到退休。
在越来越多的铁证和越来越近的、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危机面前,开始显得无比苍白、脆弱,甚至有些自欺欺人。
“苟?真的能苟得住吗?就像玩mobA游戏,你本来只想选个混子辅助,躲在Adc后面加加血、放放控制就好,混混助攻,保住你那可怜的KdA,争取别死太多次,躺赢就好。”
他对着脚下那片沉睡的队舍,也是对着自己内心那个渴望安稳的灵魂,发出了无声的质问。
“结果却发现,现实这局游戏特么的是地狱模式!自家Adc是个走位风骚、看似很秀但实际上随时可能被对面打野抓崩甚至反水的憨憨;
中单是个神神秘友、整天捣鼓黑科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科学家;上单虽然又肉输出又高,是定海神针,但离你这个下路辅助太远了,远水难救近火;
对面五个又全特么是开着透视全图挂、装备领先你两个大件的代练级别怪物!就这阵容,你一个没啥装备的小辅助,想苟在塔下瑟瑟发抖,假装看不见中上野区即将爆发的惨烈团战?”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比喻真实得令人绝望,内心充满了溺水般的无力感。
“可问题是,就算我演技精湛,能一直躲在最安全的下路塔下,假装岁月静好。
可一旦中上被通关,外塔被一座座拔掉,高地被破,最后连水晶枢纽都要被攻击的时候,我这个一直苟在泉水里的小辅助,又能躲到哪里去?到时候还不是要被对方五个大汉堵在泉水里无限虐杀,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千古刹那」,冰凉的刀鞘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他感受着刀身内足以撼动时空规则的磅礴力量,“我这个‘辅助’,好像还不是个普通的辅助。
我特么可能是个带着‘全图视野挂’、‘因果律武器’甚至是‘复活甲’的隐藏英雄!只是因为‘版本更新’太久远,‘操作’生疏了,‘装备’也丢了大半,才被迫在四番队这个‘安全区’里当个混子奶妈!”
这种“明明感觉自己账号里可能充了价值一万的点券,却因为忘了密码和密保问题,只能拿着系统送的新手木剑砍怪”的感觉,实在是憋屈到让他想要仰天长啸!
他想起了那些灵魂深处带着蓝染残忍实验痕迹、在痛苦中挣扎的伤员;想起了平子真子那看似玩世不恭、插科打诨,实则眼神深处总是隐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与审视的提醒;
想起了卯之花烈队长那看似温和、实则每一次点拨都意味深长、仿佛在引导他走向某个既定方向的教诲;也想起了山田清之介毫不掩饰的警告,那是对“不稳定因素”的排斥,也是对四番队“稳定”高于一切的维护。
“纯粹的逃避和隐藏,就像把脑袋埋进沙子的鸵鸟,已经行不通了。”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空气,仿佛要将那份犹豫和恐惧一同冻结在肺里,眼神在清冷的月光下逐渐变得清晰,如同被拭去尘埃的刀锋,
“蓝染的阴影不会因为我躲藏的技术高超就自动消散,那些在暗处进行的、亵渎生命与灵魂的实验不会因为我假装看不见就停止进行。
我这个身怀‘特殊资源’的‘香饽饽’,早就被放在了各方势力的餐桌上,想完全置身事外、独善其身,恐怕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是比中彩票还难的奢望。”
“或许我所以为的‘苟命’,其真正的含义,并不应该是完全的被动挨打和龟缩不出。”
他凝视着「千古刹那」那半透明刀身内如同星沙般缓缓流淌的微光,一个新的、更为激进却也更为现实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破土而出的幼芽,逐渐在他心中成型。
他想要的,不再仅仅是“不惜一切代价、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活下去”,而是“拥有足够的力量、情报和选择权,去决定自己如何更有尊严、更有价值地活下去,以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守护住一些他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
“拥有选择权的生存……”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刚刚确立的、代表着他心态根本转变的目标,感觉内心某种无形的、束缚已久的枷锁,似乎“咔哒”一声,被打破了。
从“苟活”到“掌控”,这不仅仅是一个战略调整,更是一次灵魂层面的蜕变与成长。
“那么,眼下最实际的第一步,”
他猛地从屋脊上站起身,夜风吹动了他的死霸装下摆,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遥遥投向了瀞灵廷中央、那最为巍峨肃穆的一番队队舍方向,“就是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地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在队长级战力面前拥有能硬扛住一波不死、争取到求救或反击机会的资本?”
他知道这条路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但他更清楚地知道,如果继续像以前那样被动等待命运的审判,那么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剧本中那早已写定的“知晓太多的龙套”的悲惨结局。
与其那样,不如主动握紧手中的刀,去劈开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就这么定了!”
小林时雨用力握紧了腰间的「千古刹那」,冰凉的刀柄传递来一丝暖意,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决意,他像是在向这把承载着万古时光的斩魄刀,也向那个曾经或许辉煌、如今迷茫的“远古自我”立下誓言。
“从明天起,不,从此刻起,给我往死里卷!为了能在未来那场该死的‘版本更新’中拥有说话的‘话语权’和行动的‘选择权’,而不是沦为一个被版本无情抛弃、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下水道英雄’!”
他这只原本只想安安稳稳苟在泉水里、混到游戏结束的咸鱼辅助,在经历了内心的挣扎与审视后,终于下定决心,要试着跳出那个看似安全实则脆弱的舒适区,主动游向那片更危险的广阔水域了。
只为了将来某一天,能有机会站在山本元柳斋重国面前,带着点小得意又理直气壮地问一句:“重国啊!当年一起扛过枪,一起盖过房,我那笔拖欠了上千年的‘工钱’和‘股份’,是不是该结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