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布鲁塞尔。
星联邦中央情报局欧洲分部的一间办公室里，情报分析员戴维打了个哈欠。
他正整理着一堆来自东欧线人的“垃圾信息”。
无非是些某某官员贪污了多少钱，哪个地区的黑帮又发生了火并之类的琐事。
直到一份标记为“深喉”专线的情报夹，被送到了他的桌上。
戴维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深喉”是他们潜伏在欧洲最深的鼹鼠之一，提供的情报向来很有价值。
他打开文件袋。
几张模糊的照片，一份银行的资金流转记录副本，还有一盘录音带。
戴维起初不以为意，但当他把照片上的人物，与数据库里一名俄军高级将领的档案比对上时，他的手停住了。
阿纳托利·沃尔科夫将军。
俄军内部着名的强硬派，一个公开宣称“苏联解体是国耻”的老顽固。
戴维立刻戴上耳机，将录音带放进播放器。
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后，一个充满煽动性的俄语男声响了起来。
“……叶利钦在克里姆林宫里向西方摇尾乞怜，而出卖的，是我们红色海军的荣耀！”
“那艘躺在尼古拉耶夫的巨舰，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绝不能让它落到敌人或者投机商人的手里！”
“我，阿纳托利·沃尔科夫，以一个老兵的荣誉起誓，我们将倾尽所有，迎回我们的‘瓦良格’，重建我们巡弋大洋的黑色舰队！”
戴维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立刻将那份资金流转记录输入系统进行分析。
一个位于塞浦路斯的皮包公司，在短短一个月内，收到了来自全球各地，总额高达数千万美元的匿名汇款。
而这些资金的最终流向，隐秘地指向了乌克兰方向。
所有的证据链，天衣无缝。
资金、动机、人物，完美地构成了一个危险的闭环。
这完全符合中央情报局内部对毛熊国内“保守派”与“激进派”激烈斗争的认知模型。
一个不可控的俄国军阀，正在试图获得一艘准航母！
这个可怕的可能性让戴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所有材料整合，加密，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的“红色警报”，直接发往了兰利总部。
四个小时后。
星联邦，弗吉尼亚州，中央情报局兰利总部。
一场紧急会议正在召开。
亚洲事务部的负责人约翰逊，脸色阴沉地将那份来自布鲁塞尔的报告摔在会议桌上。
“先生们，我们有大麻烦了。”
“一个不受控制的俄国军阀，正在试图搞到一艘航空母舰的船体。”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叶利钦政府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名官员立刻反驳。
约翰逊冷笑一声。
“问题在于，叶利钦对军队的控制力到底有多强？我们谁都不知道。如果沃尔科夫将军的计划成功，他会立刻成为俄国所有民族主义者和保守派的英雄。”
“届时，叶利钦是压制他，还是被他绑架？”
在场的都是顶尖的战略分析专家，他们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他们最担心的，不是什么红色帝国复活。
而是一个陷入内乱和分裂的毛熊。
一个拥有全世界最大核武库的国家，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航母虽然只是个空壳，但它的政治象征意义太巨大了。
它可以成为一面旗帜，一面足以召集起庞大力量，甚至颠覆现有秩序的旗帜。
“必须阻止他！”
“立刻向叶利钦政府施压，让他们处理掉沃尔科夫！”
“不行！”约翰逊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现在强行施压，只会把叶利钦逼到墙角，甚至可能激化矛盾，让沃尔科夫的行动提前！那会让我们彻底失去控制！”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寂。
压制不行，放任更不行。
这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助理将另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约翰逊面前。
“长官，这是关于那艘航母的背景资料更新。”
约翰逊不耐烦地拿过文件。
“香港创律旅游娱乐集团，计划收购瓦良格号船体，改造为大型海上赌场酒店……”
看到这里，约翰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阵荒谬。
“赌场？这些东方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但约翰逊笑不出来。
他的视线死死盯住“海上赌场”这几个字。
一个念头，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等一下。
一个俄国军阀的准航母。
一个香港商人的海上赌场。
危机……与解决方案？
约翰逊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猛地抬起头，环视着会议室里的众人。
“先生们，如果……这艘航母从地球上‘消失’了呢？”
“不是物理上的摧毁，那会激怒所有的俄国人。”
“而是让它被一个……绝对‘无害’的第三方买走。一个谁也说不出话的理由，一个让沃尔科夫将军的计划彻底破产的结局。”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他们的视线都落到了那份关于“创律集团”的荒诞报告上。
一个高级主管猛地一拍桌子。
“上帝啊！这简直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让乌克兰人把它卖给那个香港的赌场老板！”
“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一个荒唐透顶的商业计划，这能彻底剥离那艘船所有的政治和军事属性！”
“沃尔科夫就算想发难，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他总不能号召军队去抢一个私人赌场吧？”
整个会议室瞬间沸腾了。
所有人看向约翰逊的表情都充满了敬佩。
在死局之中，硬是找到了一条如此精妙的出路。
约翰逊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接通了星联邦国务院的专线。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果决的，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指令。
“立刻联系我们在基辅的大使。”
“告诉乌克兰人，我们对他们出售‘瓦良格’号船体一事，没有任何异议。”
约翰逊停顿了一下，加重了后面半句。
“事实上，我们鼓励这笔交易。把它卖给那个香港商人，越快越好。”
“让这个潜在的麻烦，变成一个笑话，然后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