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
典韦听到赵轩的命令,兴奋得全身的肥肉都颤抖了一下。他扛着两把大铁戟,转身就往城墙下冲,那动静跟一头蛮牛下山似的,城墙上的青砖都被他踩得嗡嗡作响。
“主公,就让典韦将军一人下去?”戏志才有些担忧。
下面可是上万人的军阵,虽然乱了,但核心的步兵方阵已经稳住了阵脚,如同一只钢铁巨兽,正在缓缓吞噬着“死营”的士兵。典韦再猛,一个人冲进去,也太冒险了。
“先生放心。”赵轩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股对自家猛将的绝对自信。“对付这种场面,人多没用。”
“千军万马,在他典韦面前,跟一群绵羊也没什么区别。”
赵轩的目光,落在了城门洞里。
赵云和他的五百骑兵,在刚才冲锋放火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像一柄藏在鞘里的利剑,等待着最佳的出鞘时机。
“子龙也该等急了。”赵轩低声自语。
……
城墙之下。
文丑策马立于步兵方阵之后,脸色铁青。
他的战术起作用了。
用重步兵组成的盾墙和枪林,硬生生顶住了那群疯子的冲击。虽然代价是碾死了数百名来不及撤退的自家骑兵,但混乱的局面总算是被控制住了。
那些光膀子的“野人”,在密不透风的枪林面前,就像是撞在礁石上的浪花,除了被撞得粉身碎骨,掀不起半点波澜。
“死营”的伤亡开始急剧增加。
他们再疯,再不要命,手里的木棍和柴刀也捅不穿袁军的重甲和盾牌。而对方的长枪,却可以轻易地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哼,一群乌合之众!”文丑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稍稍平复了一些。
只要稳住阵脚,靠着兵力优势,耗也能把这群疯子耗死。等解决了这群炮灰,他就要下令攻城,他要亲手把那个叫赵轩的小子从城墙上揪下来!
“弓箭手准备!向前延伸射击!把他们往后逼!”文丑再次下令。
只要把这群疯狗和自己的步兵方阵拉开距离,他就能用弓箭进行无差别的覆盖打击。
然而,就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之时,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平舆城的方向传来。
“吼——!”
那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又像是远古凶兽的怒吼,震得战场上所有人都耳膜嗡嗡作响。
文丑猛地抬头,看向城门方向。
只见一个黑铁塔般的巨汉,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扛着两把比他大腿还粗的黑色大铁戟,正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大地,在颤抖。
那是典韦。
他没有骑马,就这么徒步走在尸山血海之中。他无视了身边厮杀的士兵,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地锁定了文丑。
那眼神,是猎人看到了最肥美的猎物。
“那……那是什么怪物?”一个袁军士兵吓得手里的长枪都握不住了。
“快!放箭!射死他!”一名袁军的校尉声嘶力竭地尖叫。
几十名弓箭手立刻调转方向,对准了典韦。
“嗖嗖嗖!”
箭如雨下。
典韦连看都没看,只是将一把铁戟在身前随意地一挥。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那些足以射穿皮甲的箭矢,撞在他的铁戟上,就像是撞在了一面山壁上,纷纷被弹飞,连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白印都做不到。
典韦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得无比狰狞。
“就这点力气?给爷爷我挠痒痒吗?”
他猛地停下脚步,双腿微屈,腰腹发力,将手中一把重达八十斤的大铁戟,像扔一根稻草一样,朝着袁军的步兵方阵狠狠地投了出去!
“呼——!”
大铁戟在空中高速旋转,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
文丑瞳孔猛地一缩。
“散开!快散开!”他惊骇地大吼。
可是,太晚了。
那把旋转的铁戟,像一台失控的绞肉机,直接砸进了密集的步兵方阵之中。
“噗噗噗噗!”
没有惨叫,只有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声。
铁戟所过之处,盾牌、铠甲、人的身体,都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撕开、搅碎。
一道宽达数米的血肉胡同,瞬间出现在了原本严整的方阵之中。断臂残肢混合着内脏碎块,被巨大的力量抛洒向天空,下起了一场血雨。
仅仅一击,至少有二三十名重甲步兵,被硬生生打成了肉泥!
整个战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人类想象的恐怖力量给震慑住了。
“死营”的士兵停止了嚎叫,袁军的士兵忘记了恐惧。他们都呆呆地看着那个站在血肉胡同尽头,仅剩一把铁戟的男人。
那不是人。
那是魔神。
“痛快!”
典韦仰天长啸,迈开大步,顺着自己开辟出来的血路,朝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文丑冲了过去。
他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拦……拦住他!”文丑终于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身边的亲卫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想要用血肉之躯阻挡这头人形凶兽。
典韦看都不看,手中剩下的那把大铁戟横扫而出。
“砰砰砰!”
人就像是保龄球瓶一样,被成片地扫飞出去,在空中就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文丑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一股被羞辱的怒火,压倒了恐惧。
他也是河北名将,是袁家的上将!他怎么能被一个不知名的莽夫吓住!
“杀!”
文丑怒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催动战马,挺起手中的镔铁长枪,主动迎向了典韦。
他要用自己的武艺,扞卫河北上将的尊严!
“来得好!”
典韦大笑,不闪不避,单手持戟,自下而上,猛地一撩!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枪尖与戟刃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溅。
文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枪杆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他手中的镔铁长枪,差点脱手飞出。
而他胯下的战马,更是不堪,悲鸣一声,四条腿一软,竟然被这股反震之力,硬生生压得跪在了地上!
文丑整个人从马背上被颠了起来,狼狈不堪。
他满脸骇然地看着典韦。
这……这是什么力量?
他文丑自问力大无穷,在河北罕逢敌手,可眼前这个黑大汉,竟然只用一只手,就将他连人带马砸得跪倒在地!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俺家主公面前叫嚣?”典韦不屑地撇了撇嘴,收回铁戟,另一只手顺势捡起了地上那把刚刚投掷出去的铁戟。
双戟在手,他整个人的气势再次攀升。
“大个子,你惹怒俺了。”典韦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今天,你必须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典韦休慌!子龙来也!”
赵云的声音传来。
他率领着五百骑兵,像一柄银色的手术刀,从袁军混乱的侧翼,狠狠地切了进来!
他们没有去冲击最硬的步兵方阵,而是专门找那些被打散的、惊慌失措的散兵下手。
马蹄过处,人头滚滚。
袁军的指挥系统,在典韦那惊天一掷之后,就已经彻底崩溃了。现在赵云再从侧翼一捅,整个大军就像一个被戳了无数个洞的麻袋,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彻底乱了套。
城墙之上。
赵轩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生,看到了吗?”他对戏志才说道,“一个无双猛将,有时候,比千军万马更有用。他就是定海神针,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戏志才深以为然。他看着典韦和赵云在敌军阵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对“武力”这个概念,有了全新的认识。
谋略固然重要,但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碾压一切阴谋诡计的。
“是时候,给他们最后一击了。”赵轩的眼神变冷。
“高顺!”
“在!”高顺上前一步。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赵轩一字一顿地说道。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高死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横刀。
他身后的七百陷阵营士兵,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和长刀,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这声音,不像“死营”那样疯狂,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踏碎一切的决绝。
“陷阵营,出击!”高顺的横刀向前一指。
七百人,组成一个方正的攻击阵型,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城门口涌出。
他们就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沉默,但致命。
他们的目标,正是被典韦和赵云搅得大乱的袁军中军!
与此同时,赵轩又下达了另一个命令。
“传令城头所有弓箭手!”
“把那五百把‘好东西’都给我架起来!”
城墙上,一阵忙乱。
五百名士兵,两人一组,抬上来一架架造型奇特,比普通弩要长出一大截的怪家伙。
神臂弓!
经过这半个月的赶工,老王头带着全城的铁匠,终于凑出了五百把。
这些神臂弓手,都是从陷阵营里挑出来的精锐,力气大,眼神好。
他们熟练地用脚蹬开弓弦,装上特制的破甲铁翎箭,将黑洞洞的箭头,对准了下方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的袁军。
“主公,射哪里?”一名军官问道。
赵轩的目光,在战场上扫过。
他看到了正在和典韦苦苦缠斗的文丑,看到了被赵云的骑兵冲得四散奔逃的袁军,看到了正在稳步推进,准备收割战场的陷阵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袁军后方,那些正在试图重整队形的步兵和弓箭手集群。
那里,是袁军最后的有生力量。
“不用瞄准。”
赵轩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着人最多的地方,给我……自由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