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宫中狐魅作祟、珩亲王夫妇及时救驾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当夜便在森严禁宫之中不胫而走,引得各方震动。皇帝慕泓闻讯亦是惊怒交加,即刻下旨,命慕珩与蓝鸢当夜留宿宫中,以便次日详细奏对,彻查此事。蓝鸢便留在怡和殿陪伴安抚贤妃,慕珩则被安置在邻近的寝殿歇息。
怡和殿内,烛火通明,驱散着方才的阴霾,却驱不散人心底的寒意。
蓝鸢替贤妃掖好被角,柔声道:“母妃,您先安心休息吧,今夜不必再担忧,儿臣会一直在此守着您。”
贤妃靠坐在软枕上,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她轻轻拍了拍蓝鸢的手背:“多谢你,潇淇。母妃没事了,只是……”她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件狐裘,哼,本宫早该想到,上官韵阮岂会安什么好心!她竟有如此胆量!!纵使本宫非宫中之主,亦是当朝储君的生母!”
蓝鸢点头,分析道:“上官氏向来手段歹毒,此次恶灵附于狐裘作祟,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暗中指引,方能将如此邪物精准送入宫廷,目标直指母妃。有这般能力与动机的,除了她,儿臣想不出第二人。”
“这个毒妇……”贤妃眼中恨意翻涌,“她一直嫉恨川儿被立为储君,多年来明枪暗箭,几度欲害川儿与本宫性命!幸得珩儿机警,屡次在侧周旋护卫,方能化险为夷。如今,又多了你。”她目光转向蓝鸢,变得柔和而充满感激,“潇淇,是你,温暖了珩儿那颗自幼便冰封沉寂的心。母妃看着他长大,知他内心孤寂,如今他的眼中终于有了真切的光彩与牵绊,母妃……真的很感激你。”婆媳二人执手相谈,直至夜深。
慕珩在安排的寝殿中,收到了副将时帆设法递入宫中的密信。展开一看,眉头瞬间紧锁——皮草铺子的最终接头人,果然指向了上官家!他沉吟片刻,心知明日朝会,必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必须与皇兄提前通好气。念及此,他悄然起身,避开宫中巡卫,潜往东宫。
巧的是,他刚至东宫门外,便见慕川亦步履匆匆而出,似要前往他处。兄弟二人碰个正着。
“三弟!”慕川见到他,立刻迎上前,压低声音,“本宫正好要去找你!”
慕珩拱手行礼,神色凝重:“兄长,此次狐裘之事牵连甚广,恐非孤案,你我需先行商议。”
“嗯!为兄正有此意!”慕川将他引入内室,屏退左右,“进来详谈。”
兄弟二人在烛光下对坐,将各自掌握的情报一一拼合:狐裘的邪异、指向上官家的线索、皇后赠裘的动机、乃至可能与东川北国异动及某种怨气的关联……越谈,神色越是沉重。直至夜深,东宫的书房内,低语声仍未曾停歇,他们必须为明日可能到来的狂风骤雨,做好万全准备。
凤仪宫内,气氛却是一片阴鸷压抑。
“砰——!”又一个上好的白玉茶盏被狠狠摔碎在地,瓷片四溅。上官韵阮胸膛剧烈起伏,凤目圆睁,尽是怒火与不甘:“这个该死的慕珩!又是他!次次坏本宫好事!”
一旁的二皇子慕凌连忙上前劝慰:“母后,消消气,此刻动怒于事无补……”
吏部尚书上官钦亦在殿中,他捻着胡须,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行了,韵阮,不是为父说你,你此次行事太过冲动!我们原本借着东川狐裘之机,与北地暗通款曲,是为敛财并布局,你为何要中途节外生枝,非要去动那周云知?!如今打草惊蛇,明日朝堂之上,慕川与慕珩必定发难,此事……唉!叫为父如何替你转圜!”
上官韵阮咬着牙,恨声道:“父亲!那周云知仗着儿子是太子,多年来压我一头,我岂能甘心?!此次不过是借势而为,谁承想……”
“够了!”上官钦打断她,老谋深算的眼中精光闪烁,“事已至此,埋怨无用。当务之急,是想好明日如何应对。那‘瑞雪阁’的掌柜必须处理好,所有与上官家明面上的往来痕迹必须抹净!至于那狐裘的来源与邪异,我们大可推说不知,只道是仰慕北国宝物,购入赠予贤妃,一片好心,谁知竟被奸人利用,附了邪物……总之,绝不能落下把柄!”
凤仪宫的灯火,同样彻夜未熄。上官氏父女与慕凌三人密谋至天明,绞尽脑汁,试图在明日来临前,编织好一套看似无懈可击的托词,以应对那必将到来的凌厉风暴。
宫墙内外,夜色深沉,几方势力皆在暗中角力,酝酿着次日朝堂之上的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