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篝火已燃尽,只余几点猩红的炭火在晨雾中明灭。蓝鸢顾不上整理略显凌乱的鬓发,急急拉住慕珩的手腕,指尖搭上他的脉搏,秀眉紧蹙,连声问道:“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感觉?那阴阳昙我仅在古籍中见过寥寥数语,所知不详,玄色花汁更是闻所未闻,恐有未知的危险。”
慕珩确实感到体内有一股陌生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间窜动,带着些许躁意,力量似乎也充盈了几分,但除此之外,并无更多不适。他见蓝鸢忧心忡忡,反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安抚道:“无事。现下并无异样,只是……突然感觉身体里充斥着一些莫名的力量,倒也不算难受。”他顿了顿,见她眼底带着倦色,语气放缓,“潇淇,不必过于担心。你先休息,保存体力,明日我们还要继续探路。”
蓝鸢见他神色如常,脉象虽比平日亢奋些,却也平稳有力,稍稍安心。然而对于那未知的玄色花汁,她终究是束手无策,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依言靠着身后粗壮的树干坐下,本想只是闭目养神,奈何连日奔波劳心,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竟也浅浅地睡着了。
夜里,两人依照约定换了值守。慕珩守夜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力量如暗流般涌动,心绪也比平日更容易被牵动,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不远处安然沉睡的蓝鸢身上,心底那份压抑的情感仿佛被放大了些许。所幸,后半夜并无意外发生,林间只有风声虫鸣,静谧安然。
天光将明,两人简单用了些干粮,便继续沿着青玉阶残存的感应方向探寻。山路愈发崎岖,灵气也愈发浓郁。行至一处幽深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但见飞瀑流泉如银河倒挂,水汽氤氲成虹。瀑布旁有一处天然洞府,洞口被垂落的藤蔓与晶莹的水帘半遮半掩,周围奇花异草竞相绽放,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灵光。几只通体雪白、眼如红宝石的灵兔原本在草丛间嬉戏,见生人靠近,警觉地竖起耳朵,探头探脑地望了两人一眼,便敏捷地窜入深处不见了。
“那里似乎别有洞天。”蓝鸢目光被那水帘后的洞府吸引,隐约觉得内有玄机。她与慕珩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越是走近,越能感受到洞府内传来的精纯灵力。蓝鸢凝神望向水帘之后,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盘坐其中,身形轮廓竟有几分熟悉,好似昨日引他们入山的那位神秘樵夫!她心中一激动,下意识拉住慕珩的衣袖,指向水帘:“子珹,”话一出口才觉称呼过于亲昵,连忙改口,耳根微热,“额,慕珩,你看那里……好像有人!”
慕珩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朦胧的人影,心中亦是一动。他低头看向蓝鸢,见她脸颊微红,不由莞尔,顺势打趣道:“嗯,像是有人。潇淇,你叫我子珹即可,毕竟本王的名讳,你都叫得这么顺口了……哈哈。”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显然很享受她这片刻的失措。
蓝鸢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敛起心神,率先朝着水帘走去。说也奇怪,那湍急的水流在她接近时,竟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从中间分开,向两侧卷起,形成一道拱门般的通道,滴水不沾其身。
蓝鸢顺利穿过,回头却见慕珩被隔绝在水帘之外,那水流在他面前恢复了原状。她立刻折返,伸出手坚定地拉住慕珩的手。就在两人双手交握的瞬间,那霸道的水帘再次温顺地分开,仿佛认可了他们的同行。
两人携手步入洞府,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开阔,钟乳石垂挂,灵泉潺潺,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檀香与草木清气。那位闭目盘坐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清澈睿智,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目光先落在蓝鸢身上,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了然,缓缓开口道:“圣女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老朽在此,恭候多时了。”
随即,他转向慕珩,仔细端详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惊叹,点头笑了笑:“这位公子,身姿不凡,气宇轩昂,体内似乎流淌着古老而尊贵的龙神血脉……”他的目光在蓝鸢与慕珩之间流转,最终化为一声意味深长的慨叹,“真是……天意啊。”
蓝鸢与慕珩上前,依礼微微躬身。蓝鸢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疑惑,率先开口询问道:“这位老伯,您似乎对此地极为熟悉,言语间更似知晓我等来意。听闻圣灵山神秘莫测,结界重重,非有缘之人不得其门而入,不知老伯您是……如何在此静修的?又为何说恭候多时?”
老者闻言,抚须而笑,笑声在洞府中回荡,带着空灵的回音:“哈哈哈……小圣女何必明知故问?老朽非是凡人,乃是这圣灵山山神。自三年前感应到圣女灵力骤然消散、与水灵珠的联系几近断绝那日起,老朽便知天命已动,一直在等,等圣女归来,等一个破局的契机。老朽知道,您一定会来的……”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命运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