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熹,透过沧澜院精致的窗棂,在室内投下朦胧的光影。蓝鸢在一阵宿醉后的头痛中缓缓苏醒,意识尚未完全回笼,便敏锐地感觉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和温热的体温。
她猛地睁开眼,侧头望去——慕珩竟睡在她身旁!他阖着眼,面容带着一丝难得的放松,但眉宇间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疲惫,眼下甚至有着淡淡的青影,仿佛经历了一场耗神费力的鏖战。
蓝鸢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掀开锦被一角,赫然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而慕珩虽穿着寝衣,领口却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如擂鼓。目光慌乱地扫向地面,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她和慕珩的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地毯上,从外袍到里衣,纠缠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可能的疯狂。
这……这场景!难道昨晚他们……?蓝鸢用力回想,脑海中却只有寿宴上推杯换盏的模糊片段,以及后来慕珩抱着她回到沧澜院的零星记忆,再往后,便是一片混沌的暖昧与炽热,具体细节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怎么也想不清晰。
一股强烈的懊恼涌上心头。她本打算借着慕珩生辰的机会,好好问询水灵珠之事,怎料自己竟如此不济,几杯酒下肚就失了分寸,不但醉得不省人事,还……还可能与慕珩发生了肌肤之亲,而自己却毫无印象!这叫她如何开口再问那等隐秘之事?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试图在不惊动慕珩的情况下,下床去寻找自己的衣物。然而,她刚有动作,一只温热的大手便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轻轻带回床榻。
慕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半眯着眼,嗓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被吵醒的沙哑,慵懒地开口:“醒了?”他似乎累极了,连眼皮都懒得完全掀开,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含糊地抱怨道,“你倒是睡得舒坦……折腾了本王一夜,本王困乏得很……陪本王再睡会儿……”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床榻内侧捞起一件她的寝衣,塞到她手里,然后便重新合上眼,仿佛又要沉入梦乡。
蓝鸢被他这番话和举动弄得云里雾里,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折腾了他一夜”?这话听起来歧义太大了!难道昨晚真的……?可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作为医者,她深知若真行了夫妻之礼,身体绝不会毫无异样。但眼前这凌乱的景象和慕珩疲惫的神情,又让她无法不怀疑。
她不敢多问,生怕问出更尴尬的答案,只得依言默默穿好寝衣,僵着身子躺在他身边,一动也不敢动。慕珩的呼吸很快又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又睡着了。蓝鸢心乱如麻,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直到大约一个时辰后,身边的人才再次动了动,缓缓醒来。
慕珩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随即转头看向依旧紧绷着的蓝鸢,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戏谑和无奈的笑意,声音依旧有些沙哑:“爱妃,以后……可真得少饮些酒了。”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光,“再来几次像昨夜那般……本王这身子骨,怕是真要经受不住了。”
这话听在蓝鸢耳中,更是坐实了某些猜想,让她耳根都红透了。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有紧急公务需要慕珩即刻处理。慕珩收敛了笑意,拍了拍她的手背,便起身更衣,匆匆离去。
留下蓝鸢独自一人坐在妆台前,对着菱花铜镜,心绪难平。在刚才那样尴尬微妙的气氛下,她哪里还能开口询问水灵珠那般严肃沉重的话题?只能再寻机会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镜中的脖颈上——只见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暧昧不明的红痕!她惊得拉开寝衣领口,锁骨、胸前……甚至更往下的地方,都随处可见这些欢爱过的印记。
这……这满身的吻痕!昨晚他们到底……
作为一名医者,强烈的专业本能让她立刻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地自我检查。她屏息凝神,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处细微感觉,又结合自己所知的医理知识反复确认……半晌过后,她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感到惊愕的结论——她元阴未失,身体并无行房后的典型迹象。
可是,这满身激烈的情动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突然闯入她的脑海:慕珩他……莫非在生理方面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昨夜才……只有前戏,未有实质?看他今早那般疲惫不堪的模样,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耗费了大量心力却未能成事?
这个猜测让蓝鸢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既有松了一口气的庆幸(至少未曾真正失身于模糊的记忆中),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以及作为医者的探究欲。
“看来……”她对着镜中面泛桃红的自己喃喃低语,“改日……得寻个由头,好好给他把把脉才是。”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为她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心事,又增添了一抹难以言说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