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冒昧,想领教先生的高超棋艺。
今日前来,一睹韩辰风采才是重点。
大王既有雅兴,韩某自当奉陪。
韩辰从容落座,与嬴政对弈。
为顾及君王颜面,五十着后方取胜。
嬴政不甘,要求复盘。
连战五局皆负却愈挫愈勇,在韩辰指点下收获良多。
直至日暮,嬴政方告辞离去。
我要闭关数日,若无要事勿扰。
遵命。
送走嬴政后,韩辰简单吩咐便进入密室修炼。
他服下凝神丹,顿觉药力奔涌,立即闭目观想战神图录。
天地灵气疯狂涌入,修为随之精进。
除必要起居外,他日夜苦修不知疲倦。
这几日咸阳城平静无波。
荀况等人轮流教授皇子,甘罗埋头苦读。
吕不韦因赵姬之事心怀不满,却因儒家行事谨慎又得嬴政庇护,一时难以发难。
......
雨后质子府更显凄凉。
燕丹凭窗远眺,望着沉寂的天际,心中郁结难舒。
儒家、相府,实在令人失望。
关于甘罗之事,他早已耳闻。
本以为这件事会引发儒门与相府的火并,却意外地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这完全违背了燕丹的预期——唯有咸阳城陷入混乱,他才可能趁乱脱身。
望着澄澈如洗的苍穹,燕丹眼中的焦躁渐渐沉淀为蛰伏的耐心。
我能等。
这位囚于异国的质子将拳头攥得发白,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所有准备已然就绪,只待东风乍起。
咸阳·赵府内院
赤发玄翦罕见地勾起嘴角:中车府令此番巡视边境,想必收获颇丰?
檀木椅上端坐的赵高振了振黑袍,短发如钢针般根根分明。
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案几:楚韩边境摩擦不休,纵费时月余仍难平息。
作为执掌罗网的帝国暗影,他指尖抚过茶盏边缘时,釉面竟结出薄霜。
玄翦按剑的手指微微收紧:王上的态度是?
天心难测。
赵高啜饮着渐凉的茶汤,不过楚韩使者已在路上。
神话境的剑客立刻会意——这分明是弱势方求和的信号。
当茶盏叩响楠木案几,玄翦开始禀报近日要闻。
说到那个十二岁的上卿时,赵高修剪齐整的指甲在盏沿刮出细响:韩辰...甘罗。
阴影顺着他的黑袍爬上房梁,惊飞檐角铜铃。
赵高低声念出两个名字,露出一抹冷笑,缓缓起身备好笔墨。
他提起朱砂笔,在两片竹牌上写下红字。
手腕轻抖,两块竹牌破空而出,稳稳钉在挂满名牌的墙上。
这些竹牌每个都代表着一个显赫人物,如今皆成了罗网的重点目标。
无事便退下吧。
属下告退。
玄翦抱拳离去后,赵高放下茶盏,凝视着满墙竹牌。
目光掠过韩辰与甘罗的名牌,最终停在角落两块木牌上。
他隔空摄取木牌,眼中闪过精光:楚韩两国派往咸阳的使者,必是此二人无疑。
竹牌自动归位,上面【楚南公】与【韩宇】的字样在暮色中泛着红光。
十日后,韩府后院。
夕阳将花园染成血色,地底密室如同黑洞般吞噬着方圆五十步的灵气,连花草都显出萎靡之态。
密室内,韩辰结束调息睁眼,起身时骨骼发出清脆响声。
竟又过了十日。
他摩挲着只剩七十余粒丹药的玉瓶,虽心疼却满意于修为精进。
修行之道贵在张弛有度。
踏出密室,春风拂动他的衣袍。
韩辰舒展身躯,望着被晚霞浸染的庭院:这些日子荀夫子教导甘罗,该去看看成果了。
转瞬间他已至甘罗房前。
正在习字的少年连忙行礼:恭贺先生出关。
韩辰袖风轻拂托起少年:不必多礼。
荀况抚须笑道:十日破境至绝顶二重,古今未有如先生这般天资者。
韩辰谦逊落座:夫子过誉了。
荀况对韩辰的评价极高。
韩辰淡然一笑,不再谈论修为之事。
凭借凝神丹的辅助,他晋升绝顶三重境界指日可待。
如今更令他关注的,是各方势力的动向。
“我闭关这几日,咸阳可有大事发生?”
荀况平静回应:“秦国境内尚算安定,虽各大势力暗流涌动,但皆维持表面平和。
唯独边境地区频发小 ** ,楚国与韩国已派使者入宫议和,并要求秦国赔偿损失。”
“哦?”
韩辰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两国派遣了何人作为使臣?”
荀况因每日入宫教导皇子,常面见嬴政,对此事了如指掌。
“楚国的使臣确是位德高望重之人——楚南公。”
“竟是他。”
韩辰略显惊讶,随即露出一丝笑意。
楚南公被尊为楚国第一贤者,年高德劭,地位超然。
纵使楚王亦须以礼相待。
他不仅拥有与荀况比肩的神话境修为,更具备预知兴衰的非凡能力,堪称当世奇才。
“此人素来深居简出,楚王能请动他出山,足见对此事的重视。”
韩辰说道。
荀况颔首:“疆土之争关系国本,遣他出使实乃明智之举。
若处理不当,恐引发战乱,生灵涂炭。”
“先生所言极是。”
韩辰深表认同,转而问道:“韩国派来的又是何人?”
荀况微微摇头:“韩王性情懦弱,非明君之选。
此番来使乃其四子韩宇。”
听闻不是韩非,韩辰略有失望。
他对这位韩国四公子并不陌生——韩宇门客众多,势力庞大,野心勃勃,一直觊觎王位。
“坊间传闻韩宇处事稳重,深得韩王倚重。
然此人心机深沉,先生需多加提防。”
荀况抚须提醒。
“此话怎讲?”
荀况意味深长道:“韩宇深谙权术,知你深受秦王信任。
为达索赔目的,恐怕不日便会登门拜访。”
韩宇心怀宏图,志向深远,非寻常之辈可比。
此次出使秦国,若能成功索要丰厚赔偿,韩王定会更加倚重,他的夺位之路便又近了一步。
韩辰嘴角微扬:他此番拜访的恐怕不是在下,而是冲着韩王之位而来。
荀况颔首而笑,一切尽在默契不言中。
这两位当世高人眼中,韩宇的盘算早已无所遁形。
甘罗奉上棋盘时,荀况与韩辰品茗对弈。
少年恭敬立于一侧,细听二人谈吐。
荀况拂须轻语:且不论韩宇之事,那位楚南公倒值得先生一见。
韩辰指间黑子微转:听先生语气,对此人颇为欣赏。
话音未落,棋子已落枰上。
此人不慕荣利,清雅睿智,老夫与之有一面之缘,甚是投契。
荀况点头道。
韩辰淡然一笑。
能让荀况如此称道之人,必有其过人之处,见见也罢。
此后二人专心对弈,不再多言。
荀况棋艺超绝,意境深远,三局激战令韩辰大呼痛快。
荀况离去后,韩辰考校甘罗课业直至深夜。
次日清晨。
韩辰刚用完早膳,两封鎏金拜帖同时送至府上。
来得倒是急切。
韩辰把玩着拜帖轻笑。
正是楚南公与韩宇所呈,俱道仰慕已久,恰逢身在咸阳,特来拜会。
楚南公午时将至,韩宇则约在午后。
韩辰遂打消外出计划,回房静修。
点滴积累之功,日久自见成效。
正午时分。
侍女轻叩房门:先生,楚国贵客已至迎客厅。
嗯。
房中身影如清风掠过,转瞬间已至厅堂。
久闻韩先生风姿卓然,今日得见更胜传言,老朽有礼了。
白发驼背的老者拄杖而起,笑容和煦。
其侧立着精悍老臣拱手道:楚国范增,见过先生。
韩辰目光掠过范增,对老者温言道:南公年高,不必多礼。
这颤巍巍的老者至少古稀之年,却率先行礼,令韩辰颇生好感。
范增凝望韩辰,眼中亦满是敬重。
韩辰面带笑意说道:“时候不早了,楚老亲临寒舍,我已吩咐人准备了酒菜,不如边吃边聊如何?”
楚南公含笑点头:“那就叨扰了。”
两人起身离开会客厅,来到宴席厅中就座。
三人分别落座。
韩辰察觉到,楚南公虽然面容沧桑,看似垂暮之年,实则功力深厚,比起阴阳家的月神都不遑多让,恐怕在楚国境内也难逢敌手。
更难得的是他性情谦和,毫无架子,让韩辰颇为欣赏。
酒过三巡后,楚南公略显醉意,拱手道:“今日能与先生畅谈天下大势,实在是此生幸事。
日后先生若到楚国,务必来我府上再叙。”
“一定。”
韩辰笑着应下。
范增也郑重行礼:“多谢先生款待。”
夜色渐深,楚南公在范增搀扶下登上马车离去。
韩辰目送远去的车驾,心中暗赞这位超凡脱俗的高人。
楚南公席间只字未提国事,更显其纯粹,这份情谊令韩辰倍感珍贵。
下午时分,韩辰独自在街上漫步,忽见相府门前停着一辆华贵的八驾马车。
这显然不是秦国的车驾,最近来访的使臣除了楚南公,便只剩一人。
“先见吕不韦再来访我,这个韩宇倒是好算计。”
韩辰心中了然,转身回府。
傍晚时分,管家前来通报:“先生,韩国四公子的车马已到府前,可要前去迎接?”
韩宇终于来了。
韩辰神色冷淡,轻轻挥手吩咐道:让他们来用膳大堂见我。
老管家稍显迟疑。
韩宇作为韩国四公子,地位尊崇堪比诸侯,韩辰这般态度未免失礼。
但想到自家主人连韩国君王都要礼待,便恭敬应道:是,先生。
韩府门前,八匹骏马驾着的黄金马车静静停驻,十余名带刀侍卫肃立两侧。
老管家上前躬身道:四公子,我家先生请您移步用膳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