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娘俩来村里的几天功夫,季石村山脚那片荒地就变了样!一手促成的“四季林场”工坊建筑初具规模。两排崭新的民房拔地而起,安置着远道而来的长工——姑丈大哥带来三十多个山里的精壮猎户,有些更是全家上阵,干活那叫一个麻利!
吴氏(季墨的亲娘)看着日渐红火的林场,脸上笑开了花。开荒伐林的人手不断增加,算上像大伯娘家的侄子们这些沾亲带故的可靠劳力,还有隔壁村子闻风而动寻上门来的几十个。长工队伍竟已突破一百五十人!
在考察观望了两天后由各领队、几大总管,管事们商议,最终敲定了,长工八十人,短工五十人,没留下的也说不出什么,毕竟开山要靠体力。再者季墨也没亏了谁,
临走不但开了日结工钱,还是双倍,并承诺以后招轻体力活计优先选择他们。
之前犹犹豫豫的季石村、村民们,这会儿终于尝到了四季林场“活好钱多待遇优”的甜头。这不,今天又乌泱泱涌来二十多个本村人,还捎带着邻村的亲戚,热切地想报名当长工。
可季墨早有言在先。她利落地甩给里正一句:“开头缺人时他们不信我这黄毛丫头,现在看好了?晚了!林场眼下人手充足,不再招人。” 她唇角微勾,眼神带着几分穿越者的玩味与冷冽,“莫非觉得我季墨脾气好?好糊弄不成?”
林场的开垦正热火朝天地展开。按照季墨的设想,外围清理防火带是头等大事。计划挖出一条五米宽的壕沟,既隔断火患,待雨季积水后还能养鸭放鹅,妥妥的生态循环、一举两得。
力工们分成几队,任命有声望且吃苦耐劳本分实诚的人领队:
一队由姑丈大哥田富合带领,清一色壮实的外来猎户和山民,负责砍伐指定区域的树木,清理荒山。
另一队则由季文海领着,专注伐竹。老竹林需要更新换代,砍去老弱和过密的竹子,开春新竹才能茁壮成长。
醉仙楼提供的锋利伐锯、砍刀派上了大用场。众人照着标记下手;粗壮的竹子被锯断,轰然倒地;稍细的枝条,手起刀落,几下便应声而断。
砍倒后的竹子被麻利地削去枝叶,截成合适尺寸的竹段,整整齐齐码好,送往篾匠那里,未来将变成各种季墨所需的竹匾、竹篮、竹筐。竹叶全部收起,专人清洗后,晾晒!一个叶子也不准丢弃!(这可是竹叶青酒至关重要的原材料!)晾干后送去镇上里家工坊!
后续工作也毫不含糊:由刘大叔(刘大壮)带人用锄头挖松土地,清除残留的竹根;有用耙子细细耙平地面。
妇人们由刘婶子(王麦香)领队,收拾砍伐下来不成材用的树枝、竹茬,码放整齐当柴火。枯草喂牲口!
还有一队就是后厨由老肥和刘大翠(刘大叔的妹子)安排,带着举家过来的妇儒和未成年十岁以上的孩子们,除了摘菜、洗菜、洗碗、帮厨做饭、打扫卫生之外,就去捡柴火!没有工钱管顿饭,还能每人分两个白面馍馍带回来。
不论长工短工目前均是一顿午饭。
当然,工匠们一日三餐。
忙活几天,原本密不透风的老竹林,硬是整理出大片空地,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季墨满意地看着这片新整出的土地,盘算着开春改良竹苗。
林场其他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分工明确。三层高的塔楼主体快要完工,地库也在紧张挖掘中!
季墨带着冬月踏进季家老宅时,正瞧见娘亲吴氏坐在西厢门口洗衣裳。季墨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要接手。
“哎呦,我的好闺女!快歇着去!” 吴氏心疼地连忙拦她,“外头天天劳心劳力的,这点小活哪用得着你!快去屋里歇歇脚。” 想起正事,吴氏压低声音,“对了,你祖父……晌午回来了。说要找你说几句话。这几天没见刁难……咱给他个面子吧,毕竟是长辈。”
季墨了然地点点头:“嗯,我这就去。”
“祖父,您找我?” 季墨走到正房站在门外,声音不卑不亢。
“嗯,进屋说吧。” 屋里传来季水田低沉的声音。
“就在这儿说吧,孙女听着呢。” 季墨没有挪步。
“哐当”一声,房门被推开。驼着背的季水田佝偻着身子走出来。他浑浊的眼神里带着复杂:“墨丫头,你出息了,祖父也替你高兴……林场那边,有啥用得着我的地方,老头子也能搭把手……”
季墨心下明了,祖父这是放低姿态求和。她语气稍缓:“祖父有这份心,孙女就很知足了。您要有空,帮着里正在林场四周巡查巡查,提防宵小捣乱就好,每日转转,全当锻炼身子骨。
吃喝用度您安心,有我们在外头挣钱,该给的孝敬一点也不会少。” 话锋微转,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过去的事,孙女也不记仇。毕竟是一脉至亲。只是……您屋里的几位……麻烦祖父多管束些。她们终归是长辈,孙女不好多说。但若她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孙女……怕是也补不了那个窟窿。”
“墨儿……” 季水田脸上堆起讨好的神色,“我知道,这些年祖父亏待你们,你别记恨。你小姑…呃,桂花她娘俩我会说教的。只是……只是祖父有件事……求你……” 语气带着浓浓的尴尬。
季墨打断他,语气平淡却有力:“‘求’字太重了。有事您吩咐就是,孙女担不起。” 她心里门儿清,这老爷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唉!!” 季水田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小叔闹的……祖父实在没法子了……大强被学堂退了学回家,这都快一个月了,成天躺在炕上,一句话不说,就光顾着自个儿在那里嘟嘟囔囔,谁也听不清他说啥……墨儿啊,你去问问他吧!他平日里就跟你爹亲近些……你爹也没来,不然你去…你去说几句?”
季墨点点头,跟母亲打了个招呼,跟着祖父进了正房西屋的炕间。
炕上躺着的少年,正是季墨初次见面、年仅十五的小叔季大强。他容貌继承了季家的底子,算得上俊秀,只是此刻面色惨白,嘴唇紧闭,眼皮下的眼珠却在乱转,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着咒语似的词句。季墨示意祖父在门口等候,自己轻步走到炕沿坐下。
看着这个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如霜打的茄子般的少年,季墨心中微微一叹,压低声音开口:
“小叔,我是墨儿。来看看你。这阵子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分家这事儿,我不恨你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那些刁难和苦难,可能还没今天的我。”
“你能想到我会变成这样吗?所以,相信我一次,告诉我,在学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辞退你?” 季墨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回应她的是死寂般的沉默。
“是不说还是不信我?” 季墨站起身,语气带上一丝冷然,“那行,小叔您躺着继续做您的梦吧。我这就告辞。”
这句“躺着做梦”如同针扎,戳破了季大强的伪装!
“不!不是这样的!” 季大强猛地睁开眼,压抑许久的委屈、屈辱瞬间爆发,眼泪决堤而出,“呜……呜呜呜……墨儿!他们冤枉我!我没有做坏事!你要帮我讨回公道啊!!”
“我保证!” 季墨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锋,“只要你说出来,如果错不在你,侄女我一定为你讨个说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