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左公子求见!”门口护卫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僵局。
“进来!”璟公子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左天青快步踏入,一眼便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怎么了这是?”
“没事!”璟公子抢先开口,语气生硬。
“有事!”季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尚未平息的怒火。
其实,在上楼前,藏匿在暗处的“梯子”已将季家村发生的一切、土财主的恶行,连同季墨求助的前因后果,悉数向左天青禀报过。
他自然明白五皇子多半是起了玩心,想逗弄这有趣的姑娘。却未料,这两人竟都是犟种,硬生生僵持至此!左天青心中暗暗叫苦。他虽顶着皇商的名头,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既要为太子和五皇子打理产业聚敛钱财,又得贴身护卫这位难伺候的主子,身兼护卫、管家乃至老妈子数职,实在不易!
“你先出去吧。”左天青看着季墨通红的眼眶和脖颈上那道刺眼的红痕,心下不忍,温言道。
季墨连基本礼节也忘了——或者说,她已不愿再对这屋中的任何人施礼。她深深回望了屋内的两人一眼,眸中交织着失望、愤怒与一种被彻底践踏后的冰冷。旋即,她挺直那仿佛永不弯折的脊梁,带着满身落寞与心寒,决然离去,未曾回头。
走出醉仙楼那扇流光溢彩的大门,阳光刺得她双目生疼。这一刻,季墨无比清晰地体认到:在这等级森严的世间,身为一个无权无势的无名小卒,纵然身负才智与技能,若无根基依附,亦是寸步难行!求人不如求己,若想安稳地生存、更好地立足,唯有依靠自己的实力!
回不去?那就昂首向前!他人手握权柄,终非己有!她要创建属于自己的势力,与世间一切不公抗争!为自己,也为家人。堂堂北青大学高材生,胸藏丘壑,腹有经纶,岂会惧怕这些思想落后一世的公子少爷!
哼!
她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还没迈回家,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季姑娘,左公子有请!”
……
(深吸一口气)唉,方才高昂的头颅只得默默低下。季墨无奈地跟随返回醉仙楼。非是她志气短,实是单枪匹马,终究难……
行至雅间外,心中不免忐忑:方才狠话既放,此刻回转,如何应对?
“季姑娘莫气,璟公子只是同你说笑解闷。”左天青见她回来,忙递上台阶。
“不敢气,更不敢当!我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无人脉,哪敢与高高在上的贵人争辩是非!方才扰了两位公子雅兴,是我不该。还请左东家代为转达,望那位贵人宽宏大量,莫要计较小女子言行无状!”季墨语气平稳,字句清晰,可左天青听得出来,那分明是憋着一股狠劲。
左天青也不点破,径直问道:“季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相求?”
季墨想了想,还是将前因后果详尽道来。左天青听罢,淡然点头道:“小事一桩,稍后我即派人处置。你想要什么结果?”
“结果?”季墨微怔。
“便是你希望那作恶的财主一家被绳之以法?还是说,大事化小,让其家拿出足够赔偿息事宁人?”
季墨心下微沉,果然,在权势面前,公道也不过是选择之一。她压下情绪,沉声道:“全凭左东家权衡。”
“好!”左天青应得干脆,“最迟明日,你便可知结果。”
“多谢!”季墨起身,以最诚挚的姿态行了一礼。
见气氛缓和,左天青适时提议:“我刚出去办事,尚未用饭。季姑娘若不介意……”
“不介意!您稍等!”季墨眼眸瞬间亮了,求人办事,姿态总要摆足,机会就在眼前!
破涕为笑间,一丝光亮重新燃起。她连忙招呼伙计:“麻烦去后厨取一条大草鱼来。今天给你们做一道新菜品。” 自己则径直走向后院厨房,从随身空间(暗自)取出精心储备的酸菜。
空间里出品的酸菜,色泽晶亮,酸香醇厚,正是这道菜的灵魂所在。其他配菜一概不用,空间改良品更胜一筹!伙计很快送来收拾干净的草鱼,还带了一位熟识的烧火婆子。
“大娘,劳烦您起火吧。” 两人配合默契。
季墨手法娴熟:底料精心熬煮,半锅水烧开,将切好的酸菜丝和葱姜蒜一并倾入翻滚,异香扑鼻。看火候差不多,盛入大盆备用。刷锅,倒少量水,加黄酒、葱姜片(空间改良,去腥效果卓绝),小火煮开,旋即放入片得极薄、雪白无刺的鱼片,轻轻汆烫至熟,捞出盖在酸菜盆中。
再刷锅,猛火宽油。油温灼热之际,辣椒、花椒、蒜片,果断投入,嗞啦爆响,辣香瞬间炸开!她忍着被热气刺痛的双眼快速掩熄灶火,将这滚烫香辣的热油,“刷啦”一声泼入盆中!最后撒上香菜末。
“端给左东家用吧。”季墨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听不出丝毫波澜。她稳稳地将那盆依旧滋滋作响、霸道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厨房的菜盆递过去。
婆子小心翼翼接过沉甸甸的陶盆,那扑鼻的鲜香麻辣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她看着季墨,姑娘脸色有些苍白,眼帘低垂,掩住了所有情绪,唯脖颈侧面那道刺眼的红痕在昏暗光线下愈发清晰。
“这叫酸菜鱼,是我刚琢磨出来了。”季墨平淡地陈述,仿佛只是在介绍一道寻常菜品。鲜亮红油下,雪白的鱼片若隐若现,翠绿葱花、焦香辣椒点缀其上,色香俱佳。这本该是她得意的新作,是巩固与醉仙楼合作的信物,此刻却笼罩着难以言喻的讽刺。
“另外,”季墨没再看婆子,目光越过她投向门外喧嚣的大堂,“替我向你们左东家告一声罪,我有事先走了。烦请……代为告辞一声。” “告辞”二字轻得几不可闻,带着刻意拉开的距离,仿佛要切断与这楼里某些人事的最后牵连。
婆子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连连点头:“哎,是是,姑娘慢走!”她看着季墨利落地解下围裙,动作依旧干脆麻利,那挺直的脊梁骨,分明是在对抗着什么,透着无声的倔强。
至于雅间里的人如何品尝,如何议论——是惊叹这前所未有的麻辣鲜香?是赞许她又一次的点睛之笔?亦或……推杯换盏间,将那场“无伤大雅”的冲突当作席间助兴的谈资?
季墨不想知道,更不屑知道。
阳光穿过楼宇缝隙,正好照在她脖颈那道红痕上,隐隐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屈辱的烙印。
这一刻,她心念已决!一定要让自己快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