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非洲矿务2
顾沉舟翻开检测报告最后一页，在“质量合格”的章印上顿了顿，“钉子户的事，让王主任带民政局的人再跑一趟——把安置小区的施工图和房产证办理进度表带上，跟老头老太太说清楚，等他们搬进去三个月内，房产证肯定下来。要是还不放心，就说我顾沉舟拍胸脯保证，有问题直接来找我。”
方国政连忙记在笔记本上：“我下午就让王主任去办，实在不行，我亲自去跟老人们唠唠。”
眼见说完了安置小区的事情，顾沉舟问方国政道：“老方！最近你和刘主任联系的怎么样？”
所谓刘主任，就是苑国升书记的秘书刘秘书，不过秘书这个称呼是苑国升喊的，别人可不敢叫。
无论是顾沉舟还是方国政，和对方见面，都是恭恭敬敬的喊人家刘主任的。
方国政把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指尖在“刘主任”三个字上敲了敲：“顾总，上周刚跟刘主任吃了顿火锅——他特意选了巷口那家老铜锅，说怀念小时候的味道。”
他从文件夹里掏出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苑书记调研棚户区”几个字，“刘主任说，苑书记上周四偷偷去了安置小区工地，没带记者，就带了个司机。站在脚手架底下看了半小时，最后点头回去了。”
顾沉舟眼底的笑意漫开，手指在检测报告上轻轻敲了敲：“帮我约一下对方，就说我要请他吃饭。”
第二天下午，在周记酱肉锅的包厢里，顾沉舟见到了刘主任。
包厢里飘着酱肉的浓香味，铜锅底下的炭火正旺，汤料“咕嘟咕嘟”冒着泡，把冻豆腐煮得鼓起来，吸满了汤汁。
顾沉舟起身迎上去，双手握住刘主任的手晃了晃：“刘哥，可算把你盼来了——老板说这口老铜锅是上周刚擦出来的，比上次还亮。”
刘主任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点了点桌上的酱肉拼盘：“顾总太讲究了，我就是嘴馋这口酱肘子，上次吃了半盘，回家被我家那口子说胆固醇高。”
他坐下，接过顾沉舟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目光扫过桌面的一份计划书。
“听说你刚从非洲回来？安置小区的进度，苑书记前天还问起。”
顾沉舟替他夹了块肥而不腻的酱肘子，放在青瓷碗里：“多亏刘哥帮着盯梢——上周老方说，安置小区的三栋主楼都盖到第五层了，钢筋混凝土全是按最高标准来的。”
两人聊着，开始倒酒，顾沉舟有随身空间在身，在临海酒场上，那是有名的喝不醉。
刘主任做秘书的，自然也是酒精考验，出了名的喝不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顾沉舟才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刘哥！我这次在非洲，拿下了几个铜矿，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能不能请你帮我问一问苑书记，看看他有什么指示呀？”
顾沉舟的计划，是在加丹加省，引入国内的国企，一起开发那里的铜矿，毕竟如今那里他说了算，让出几个大矿给国企，从而换来国内的背书，这不是亏本的买卖，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反而还是赚了的，因此这件事一定要办成。
如今他就想通过刘主任，能够见到苑国升，当面和对方交谈。
刘主任夹菜的手顿了顿，放下筷子，指尖敲了敲那份计划书的封面，目光里带着点审视：“顾总，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非洲的局势复杂，苑书记要是插手，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影响不好。”
顾沉舟早有准备，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推过去——照片里是加丹加省的铜矿坑，巨型挖掘机正在作业，矿石堆得像小山一样：“刘哥，我也知道这事关重大，因此根本不敢自己做主，这不是想找苑书记给那个主意吗！您放心，只要苑书记知道了，他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绝无二话！”
刘主任捏着照片的边角，指腹蹭过挖掘机的金属臂，目光从矿石堆移到顾沉舟脸上，像在掂量这话的分量。
铜锅里的汤“咕嘟”翻了个泡，溅起几点油星子，落在青瓷碗沿，他忽然笑了：“顾总，你倒会打如意算盘——把国企拉进来，风险让他们扛，好处让苑书记占？”
顾沉舟赶紧给刘主任的酒杯满上，酒液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刘哥，我哪敢啊？这不是想给苑书记搭个桥吗？您想，中冶是国企，他们的背景您比我清楚，要是有他们兜底，这事儿就算有了八成把握。再说了，我跟中冶的王总谈的时候，特意提了‘临海优先’——将来铜加工的厂子，肯定建在咱们临海的工业园区，到时候能带动多少上下游企业？苑书记不是一直想把临海的制造业做大吗？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他说着，从公文包里又掏出一份文件，推到刘主任面前，封皮上印着“临海棚户区改造配套设施规划”几个字：“刘哥，您看，这是我让老方做的——要是铜矿项目能成，我打算从利润里拿出五千万，给安置小区建个双语幼儿园，再修个老年活动中心。上次苑书记去工地，不是问起老人孩子的去处吗？这刚好能补上这个缺口。”
顾沉舟也是下血本了，知道要打动苑国升和刘主任这样的官员，直接送钱可能适得其反，但是送政绩，反而能迎合对方的喜好。
刘主任翻开文件，指尖划过“双语幼儿园”的字样，抬头看了顾沉舟一眼，语气软了些：“顾总，你倒挺会琢磨苑书记的心思。”
“不是琢磨，是真心想帮苑书记做点实事。”顾沉舟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了些，“刘哥，您跟了苑书记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最在意什么——不是政绩，是老百姓的口碑。棚户区改造是他的心头肉，要是能借着铜矿项目把配套设施搞上去，老百姓得念他多少年好？”
刘主任作为苑国升的秘书，两人一荣俱荣，自然希望苑国升能够再进一步，听到这里，他已经行动。
他的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忽然端起酒杯，跟顾沉舟碰了一下：“顾总，苑书记明天下午有个空档， 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你递个话吧。”
顾沉舟眼睛一亮，赶紧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刘哥，大恩不言谢，以后用的着我的，您尽管开口——要是苑书记有什么要求，您随时跟我说，我立刻改。”
刘主任夹了块冻豆腐，放进嘴里，豆腐吸满了汤汁，咸香中带着点辣味：“顾总，先别急着谢我——苑书记要是问起风险，你得把话说清楚，别让他担责任。”
“我明白！”
顾沉舟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茶叶，放在刘主任手边，“这是我从非洲带回来的，叫‘罗布斯塔’，比咱们国内的茶叶浓，您要是爱喝，下次我再给您带。”
刘主任看了眼茶叶盒，没推辞，反而笑了：“顾总，你倒挺会来事儿。”
“都是应该的。”顾沉舟笑着，又给刘主任夹了块酱肘子，“刘哥，您多吃点，这酱肘子凉了就腻了。”
第二天早上，顾沉舟不到七点就到了公司，办公室的百叶窗还合着，他摸着黑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指尖先碰到了昨天给刘主任的那份铜矿计划书。
窗外的天刚泛鱼肚白，他捏着计划书的边角，忽然想起昨晚刘主任说“苑书记明天下午有个空档”，心口就有点紧张——这一步，可不能踏错。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周婉卿的声音：“顾总，方总说钉子户的事有进展了，那两户老头老太太同意签字了。”
顾沉舟松了口气，嘴角扯出点笑：“行！我知道了，让老方按计划推进就是了！”
挂了电话，他翻开安置小区的进度表，三栋主楼的第五层已经标上了“完成”，旁边画了个红圈，是方国政昨天加的批注：“质量过硬，监理说能提前一个月封顶。”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主任的电话来了。
顾沉舟握着手机，听见刘主任说：“顾总，苑书记下午三点在市委办公室等你，带齐材料，别迟到。”
他立刻站起来，把桌上的检测报告、铜矿照片、配套设施规划都塞进公文包，又检查了一遍——检测报告的章印清晰，照片里的矿石堆得整齐，规划书里的双语幼儿园效果图鲜艳。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想起昨晚刘主任说“别让他担责任”，又在公文包里加了一份《非洲铜矿项目风险评估报告》，上面标着“中冶集团初步意向函”的字样。
下午两点五十，顾沉舟站在临海市委办公楼的走廊里，皮鞋擦得锃亮，公文包夹在胳膊肘里。
走廊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抬头看见刘主任从拐角过来，冲他点头：“苑书记刚结束一个会，进去吧。”
顾沉舟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说“进来”，才推开门。
苑国升坐在办公桌后面，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见顾沉舟，他放下文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顾总，坐。”
顾沉舟赶紧弯腰说道：“苑书记，可不敢这么让您称呼，您叫我小顾就好了！”
顾沉舟的态度，让苑国升很满意，指了指椅子，让顾沉舟坐下，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顾沉舟的公文包上：“听说你从非洲带了点东西，要跟我说？”
顾沉舟不知道刘主任回来后和苑国升说了什么，但那不重要，他打算把自己在非洲做的事情，和对方全盘托出。
毕竟能做到苑国升这个位置的人，那全都是人精，对这样的人有丝毫的隐瞒，只会显得自己愚蠢，从而更不可能让对方把自己当自己人了。
于是顾沉舟事无巨细，把自己在非洲做商贸，进而发现刚果金的铜矿，接着和当地军阀发生冲突，最后自己就购买武器，收拾了当地军阀，如今已经完全控制了加丹加省的所有铜矿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最后看着苑国升，顾沉舟说道：“苑书记，我知道这祸闯大，如今该怎么办，还请苑书记给我指条明路！”
苑国升听完也是大吃一惊，早上得到秘书的汇报，只以为眼前的顾沉舟只是想用铜矿拉拢国内的企业，从而给自己献上一份政绩。
可是如今看这架势，这家伙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敢在国外做下这样的大事来。
苑国升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变地说道：“你胆子是真大呀！”
听到对方责备的话语，顾沉舟心中一乐，对方肯责备自己，这是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呀。
他心中高兴，但看到苑国升在想问题，不敢插话，只好老老实实的做好了。
苑国升陷入沉思，顾沉舟这一次玩的虽然大，但是不在国内，而是远在非洲，那地方发生那样的事情，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如今考虑的是，从这件事里，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利益。
作为临海市的市委书记，临海经济的发展，自然是重中之重，把临海发展成铜金属冶炼中心，自然是好事，可是这事情牵涉太广，那么多铜矿，临海一个副部级城市，也不可能单独吃得下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上级，对方已经高升去了魔都，并且有小道消息，在明年的换届会议上，有望进京。
这对苑国升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想到这里，他看了眼刘秘书早上拿来的那份非洲铜矿计划，对顾沉舟说道：“咱们临海，外加一家央企，也吃不下这么多铜矿，你这几天待在临海，哪都不要去，等我通知，知道了吗？”
顾沉舟赶紧点头，说道：“是！苑书记，我就在临海等着！”
说完，顾沉舟赶紧告辞，到了门口，看到刘主任站在那里，对方立刻问道：“顾总！怎么样？”
顾沉舟看旁边没有外人，立刻小声说道：“书记让我待在临海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