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河畔尸谜藏诡影，古林追凶遇险局
青溪河的水汽裹着刺骨的寒意，顺着河风弥漫开来，将镇西头的河滩笼罩在一片阴冷之中。林墨拨开围观的人群，脚下的卵石沾着湿漉漉的青苔，每一步都带着微凉的湿意。他刚靠近那具蜷缩在河滩上的尸体，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便直冲鼻腔——那不是寻常尸体的腐臭，而是阴邪之气与气血交融后产生的诡异气味，与沈伯体内阴邪之物消散时的气息如出一辙，却更加狂暴、浑浊。
死者是个中年汉子，约莫四十出头，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布满了青黑色的斑点。那些斑点大小不一，如同凝固的墨汁，边缘还在隐隐发黑、扩散，有些地方的皮肤已经溃烂，渗出暗黑色的汁液，看着令人头皮发麻。他的双眼圆睁，瞳孔放大，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嘴巴大张着，像是临死前发出过无声的哀嚎。
“这不是王老三吗？”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昨天下午我还见他在河下游捕鱼，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昨天他还跟我讨教过渔网的编织技巧，说最近河里的鱼多，打算多捕点去镇上卖呢！”另一个村民附和道，脸上满是惊恐与惋惜，“你看他身上的斑……跟沈伯之前长的一模一样！难道是沈伯身上的邪祟跑到他身上了？”
“邪祟还能传染？”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恐慌像潮水般蔓延开来，围观的村民纷纷下意识地后退，原本拥挤的河滩瞬间空出一片圆形的空地，只剩下那具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被阴沉的天色笼罩着，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
林墨蹲下身，避开尸体上溃烂的斑点，指尖轻轻搭在死者的手腕上。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僵硬，早已没有了丝毫温度，脉象更是断绝得干干净净。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死者体内残留着一股熟悉的阴邪之气——与沈伯体内的阴邪之物同源，却更加稀薄、分散，像是被强行拆分后依附到了死者身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扎满了全身的经脉。
“不是传染。”林墨缓缓站起身，声音清亮而沉稳，压过了村民们的窃窃私语，“这是有人故意将灵脉深处的黑气引到了死者身上，人为制造的杀戮。”
沈清秋站在林墨身旁，脸色早已苍白如纸。她紧紧攥着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故意？难道还是那个想要破坏灵脉的人干的？他为什么要对普通百姓下手？”
“为了养煞。”林墨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师父曾经在医典中记载过关于“养煞术”的秘闻，此刻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中，“师父留下的《青冥医典》中记载，‘养煞术’需以精血为引，以怨气为壤。邪煞的力量强弱，取决于滋养它的精血纯度与怨气浓度。青溪镇的百姓淳朴善良，命格平和，若接连有人死于这种诡异的方式，全镇都会被恐慌和怨气笼罩，正好成为邪煞成长的绝佳温床。而灵脉涌出的黑气，就是培养这些邪煞的养料。”
管家站在一旁，听得浑身发冷，声音都带着颤音：“那……那接下来还会有人出事吗？青溪镇这么多百姓，要是一个个都遭了毒手，那可怎么办啊？”
林墨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如果不尽快找到施术者，阻止黑气扩散，用不了七日，青溪镇就会变成一座怨气冲天的死镇。到时候，邪煞成型，不仅青溪镇百姓难逃一劫，就连灵脉的封印也会被彻底冲破，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沈清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自幼在青溪镇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刻在她的记忆里，镇上的百姓更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亲友，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遇横祸，“小神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通知镇长，让他组织村民们做好防范？”
“通知镇长是必要的，但不能说实话。”林墨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普通百姓不懂阴邪之事，若是将‘养煞术’‘邪煞’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只会引发更大的恐慌。人心一乱，就容易自相残杀，反而给了施术者可乘之机。我们只能对外宣称这是一种突发的烈性疫病，传染性极强，让镇长组织村民做好防护，尽量不要靠近河边、树林等阴气较重的地方，同时禁止随意出入镇子，避免疫情扩散。”
沈清秋立刻明白了林墨的深意，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通知镇长。管家，你留在这里，保护好现场，不要让村民们破坏尸体上的痕迹，我去去就回！”
“是，小姐！您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盯着！”管家连忙应声，眼神坚定地看向围观的村民，生怕有人一时冲动破坏了现场。
沈清秋转身快步离去，月白色的裙摆扫过河滩的石子，留下一串急促而坚定的脚步声。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朝着镇政府的方向跑去。
林墨再次蹲下身，从背上的竹筐里取出一副薄薄的皮质手套——这是师父用山中异兽的皮毛制作的，不仅坚韧耐用，还能隔绝阴邪之气。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死者的身体，仔细观察着那些青黑色的斑点。
这些斑点比沈伯身上的更加密集，颜色也更深，如同墨汁浸透了皮肤。林墨发现，斑点主要集中在死者的四肢和脖颈处，沿着经脉的走向分布，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黑气丝线，顺着经脉钻进了体内。他用手指轻轻按压其中一个斑点，能感觉到皮下有细微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而且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即使隔着异兽皮毛手套，也能感觉到那股阴邪之力的霸道。
“好诡异的黑气。”林墨皱了皱眉，从竹筐里拿出一根普通的银针，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用灵仙藤、千年艾熬制的草药汁。他将银针蘸了一点草药汁，小心翼翼地刺入死者手臂的一个斑点中。
银针刚一刺入皮肤，就听到“滋滋”的声响，像是烙铁碰到了冰水。一股黑色的雾气从针孔中冒出，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气息，比之前的气味更加刺鼻。围观的村民见状，又是一阵惊呼，纷纷捂住口鼻后退，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林墨没有理会村民们的反应，继续用银针探查着。他发现，这些黑气丝线虽然细小，却异常坚韧，而且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和侵蚀性。一旦接触到活人的皮肤，就会立刻钻进体内，沿着经脉游走，吸食气血与灵气，同时在皮肤表面形成青黑色的斑点。整个过程快则几个时辰，慢则一两天，受害者就会被吸尽气血，暴毙而亡，死状凄惨。
“施术者应该就在青溪镇附近，甚至可能就潜藏在镇上。”林墨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青溪河蜿蜒流淌，河水清澈见底，却在靠近尸体的地方泛起一丝淡淡的黑色，显然已经被黑气污染。河对岸是一片茂密的古林，古林深处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即使是正午时分，也透着一股阴森之气。他运转望气术，能清晰地感觉到，古林深处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阴邪之气，与死者身上的黑气气息完全同源，而且更加精纯、强大。
“黑气需要载体才能传播，不可能凭空附着到人的身上。”林墨指着河对岸的古林，对管家说道，“施术者很可能在河边、古林边缘布置了隐秘的阵法，将灵脉深处的黑气引到这里，再通过某种媒介——比如河水、草木、甚至是蚊虫——附着到路过的人身上。王老三是个渔民，常年在河边活动，自然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管家顺着林墨指的方向望去，只觉得那片古林阴森可怖，让人不寒而栗：“小神医，那我们现在要不要立刻去古林里搜查？说不定能找到施术者的踪迹！”
“暂时不能去。”林墨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古林里阴气极重，地形复杂，很可能是施术者的陷阱。而且我们现在对施术者的实力、阵法的布置一无所知，盲目闯入，不仅可能打草惊蛇，让施术者提前逃跑，甚至可能身陷险境，被黑气侵蚀，步王老三的后尘。”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当务之急，是找到施术者的线索。王老三昨天还在捕鱼，今天就出事了，说明他是在昨天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接触到黑气的。我们可以问问周围的村民，昨天有没有看到王老三在河边遇到什么陌生人，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异常的雾气、诡异的声音，或者是穿着古怪的人。”
管家立刻点头，转身对着围观的村民们高声说道：“大家静一静！请大家仔细想一想，昨天有没有见过王老三？有没有看到他在河边遇到什么人，或者看到、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沈府必有重谢！”
村民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过了片刻，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约莫六十多岁，脸上布满了皱纹，手里还拿着一根捕鱼用的鱼竿，显然是刚从河边过来。
“我昨天下午见过王老三。”老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恐惧，“大概是未时（下午1-3点）左右，我在河上游捕鱼，看到他在下游的浅滩处下网。后来，我看到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走到他身边，跟他说了几句话。那个人戴着宽大的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身上裹得密不透风，连手都藏在斗篷里，看着就很奇怪。”
“黑斗篷？”林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追问道，“老人家，你能看清那个人的身高、体型吗？他们说了多久的话？有没有看到那个人做什么奇怪的动作？”
老汉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身高不好说，看着跟我差不多高，体型中等，不胖不瘦。他们说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吧，具体说什么我听不清，离得太远了。不过我看到那个黑斗篷的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王老三，王老三接过之后，好像还挺高兴的，对着那个人拱了拱手。”
“递了一个东西？”林墨心中一动，“您还记得那个东西是什么样子吗？是圆的、方的，还是长条形的？”
“好像是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看着像是个玉佩之类的玩意儿。”老汉努力回忆着，“颜色有点发黑，看不太清楚。王老三接过之后，就随手揣进了怀里，然后那个黑斗篷的人就转身朝着河对岸的古林走去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那个时间点，古林里天都快黑了，正常人谁会往那种地方去？现在想来，那个人肯定有问题！”
“玉佩……黑斗篷……古林……”林墨将这些线索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推测，“那个黑斗篷的人，很可能就是施术者，或者是施术者的同伙。他递给王老三的‘玉佩’，应该就是附着黑气的媒介。王老三以为是捡到了便宜，没想到却是催命符。”
就在这时，沈清秋带着镇长匆匆赶了过来。镇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青色的官服，腰间挂着一块令牌，神色焦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沈小姐，小神医，情况怎么样了？真的是烈性疫病吗？有没有蔓延的迹象？”
林墨迎上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镇长，情况确实紧急。这种‘疫病’传染性极强，主要通过接触河水、草木传播，目前已经出现了一例死亡病例。如果不尽快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对着镇长叮嘱道：“我建议你立刻做三件事：第一，张贴告示，通知全镇百姓，近期不要靠近青溪河，更不要去河对岸的古林，尽量待在自家院子里，减少外出；第二，组织人手，在镇子的各个出入口设置关卡，禁止外来人员进入，同时也禁止镇里的人随意外出，避免‘疫病’扩散；第三，派可靠的人手，将王老三的尸体火化，骨灰深埋，不要让尸体接触到水源和土壤，处理尸体的人一定要做好防护，戴着手套和口罩，事后用艾草、菖蒲煮水清洗身体，防止感染。”
镇长脸色凝重，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小神医，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控制局面，绝不让‘疫病’在青溪镇蔓延！”
“还有一件事。”林墨补充道，“如果发现有人身上出现青黑色的斑点，一定要立刻将他隔离起来，不要让他接触其他人，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这种‘疫病’虽然凶险，但只要发现得早，我有办法救治。”
“好！我记住了！”镇长连忙应声，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衙役吩咐道，“你们几个，立刻去张贴告示，通知各个村落的保长，让他们严格按照小神医说的做！另外，带几个人，把尸体抬到城外的荒山上火化，骨灰深埋三尺，处理干净，不准留下任何痕迹！还有，在镇子的各个出入口设置关卡，严格盘查，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
“是，镇长！”几个衙役齐声应道，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镇长看着衙役们离去的背影，又转过身来，对着林墨和沈清秋拱了拱手：“小神医，沈小姐，这次青溪镇能不能渡过难关，就全靠你们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配合！”
“镇长客气了，守护青溪镇的百姓，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墨说道，“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到‘疫病’的源头。我们已经得到线索，可能与一个穿黑斗篷的人有关，接下来我们会暗中调查这个人的踪迹。镇长，麻烦你也派一些人手，暗中打探一下，看看最近镇上有没有出现陌生的、穿着古怪的人，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们。”
“没问题！”镇长立刻点头，“我这就安排人去暗中打探，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们！”
说完，镇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显然是要去处理各项事务。
沈清秋走到林墨身边，轻声问道：“小神医，现在线索有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不要现在就去古林附近探查一下？”
林墨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施术者既然敢在青溪镇作案，肯定有所准备。我们现在人手不足，而且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和阵法的布置，盲目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现在我们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我需要尽快恢复灵气。之前为沈伯驱邪，消耗了我大半的灵气，现在我的实力只恢复了三成左右，面对施术者恐怕难以应对。我需要一个安静、灵气充足的地方，尽快恢复巅峰状态。第二，你和管家一起，暗中调查那个穿黑斗篷的人的踪迹，同时留意镇上的动静，保护好百姓，避免再有人遇害。等我恢复灵气后，我们再一起去古林探查，找到施术者的老巢，一举将其拿下。”
沈清秋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担忧：“恢复灵气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沈府后院有一座静心阁，是我祖父当年修炼的地方，那里灵气充足，环境安静，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草药方面，沈府的药库里有不少凝神静气、补充灵气的药材，比如凝神草、紫河车、血灵芝、千年人参之类的，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让人给你准备。”
“那就多谢沈小姐了。”林墨说道，“我现在就需要去静心阁恢复灵气，事不宜迟，越早恢复，就能越早阻止施术者继续作恶。”
“好，我这就带你去。”沈清秋说着，转身对着管家吩咐道，“管家，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派几个人，暗中盯着河对岸的古林，一旦发现穿黑斗篷的人出现，立刻回来禀报。同时，密切关注镇上的动静，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通知我或者小神医。”
“是，小姐！您放心吧！”管家连忙应声。
林墨对着管家点了点头，便跟着沈清秋朝着沈府的方向走去。
二
沈府的静心阁位于后院的西北角，是一座独立的三层阁楼，周围种满了艾草、菖蒲等驱邪避秽的草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与沈府其他地方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阁楼的门窗都是用千年紫檀木打造的，上面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和灵草图案，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走进阁楼，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让林墨精神一振。阁楼内的布置简洁而雅致，一楼摆放着几张竹椅和一张木桌，墙角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燃烧着凝神静气的檀香。二楼和三楼是修炼的地方，楼梯是用汉白玉打造的，光滑如玉，踩上去没有丝毫声响。
“这里就是静心阁了。”沈清秋带着林墨来到三楼，推开一扇雕花木门，“三楼是灵气最充足的地方，里面有一张玉石床，你可以在上面修炼。药库里的药材我已经让人去取了，很快就会送过来。你放心在这里修炼，我会让人守在阁楼外面，任何人都不准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