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璋正在中军大帐内与常遇春、李文忠等人商议平定辽东后的安排。
这一战的结果毋庸置疑,所以有必要提前安排一下。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蒋瓛拿着一份捷报快步走进来,
脸上难掩兴奋:“殿下!邓帅送来捷报!乃剌吾率领两千骑兵偷袭粮道,被邓帅设伏全歼,乃剌吾本人也被生擒了!”
朱瑞璋接过捷报,仔细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好!邓愈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他将捷报递给身边的常遇春,“乃剌吾是纳哈出麾下的骁将,他被俘的消息传到金山,对金山守军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常遇春看完捷报,哈哈大笑:“这乃剌吾也是个蠢货,竟敢去偷袭老邓的粮草,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朱瑞璋摇了摇头:“不,他这不是愚蠢,他是个勇士。”
说完朱瑞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招抚乃剌吾,历史上这个人是冯胜征讨辽东之前就投降了明朝。
后来还在劝降纳哈出的时候积极奔走 在其中出力不少,可以说,辽东能更快纳入明朝统治,对巩固东北边防,此人都是有功的。
只不过这两年朱瑞璋做的一些事无形中改变了不少历史轨迹,很多事他已经不确定还是不是和历史上一样了。
常遇春闻言又看了一下手里的捷报,看到邓愈在捷报里写得明白,乃剌吾被擒时仍握刀死战,
若不是他们步步紧逼,对方差点就抹了脖子。
“勇士归勇士,可脑子太轴。”常遇春把捷报扔给李文忠,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烤羊肉咬了一大口,
“老邓也是,直接捆过来便是,还特意在捷报里提‘其目眦欲裂,骂声不绝’,难不成还想让殿下夸这蒙古小子有种?”
朱瑞璋没接话,指尖轻轻叩着案边。
现在天气转暖,对双方来说都是好的,但对明军进攻更有优势。
只不过他还是不想进攻,因为纳哈出不能死,只有心甘情愿的投降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纳哈出所部是辽东地区最具实力的蒙古武装,
历史上,他的投降使明朝兵不血刃地收编了包括军民约20万部众,彻底消除了北元政权在辽东的军事威胁,实现了对辽东的完全控制。
不仅如此,他的投降还极大削弱了北元的实力,使其失去了重要的东部屏障和兵源地,加速了北元政权的衰落,
进一步巩固了明朝初年的全国统一局面,减少了边疆叛乱的可能性。
此外,辽东的平定结束了该地区长期的战乱状态,为明朝在当地推行屯垦、恢复农业生产创造了稳定环境,
同时也促进了民族间的交流与融合,有利于边疆地区的经济复苏。
朱瑞璋不是个嗜杀之人,要是能促进民族融合,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而招降纳哈出,还要指望乃剌吾出力,这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服了,便会拼尽全力办事。
可如今,这人刚被俘,骨头还硬着,若处置不好,非但不能为己所用,反倒会让金山守军更抱团。
“蒋瓛。”朱瑞璋抬眼,看向立在帐角的蒋瓛
“属下在。”蒋瓛立刻上前一步,腰杆挺得笔直。
“去提乃剌吾,别捆着,给他备件棉衣,再带壶热酒。”
朱瑞璋顿了顿,补充道,“别让士兵刁难他,就说本王要见他。”
常遇春刚咽下去的羊肉差点呛着:“殿下?您要亲自见他?这小子刚还骂咱们‘明狗’呢,万一他耍横……”
“他不会。”
朱瑞璋打断他,“乃剌吾是纳哈出麾下的骁将,却不是莽夫。他敢带两千人偷袭咱们的粮草,是知道金山缺粮;
他被俘后不肯降,是怕落个‘叛将’的名声。
本王见他,就是要告诉他,归顺大明,不是叛,是为他的族人留条活路。”
王保保站在一旁,闻言微微颔首。
他比谁都清楚蒙古将领的心思,北元早已不是当年的大元,他们的皇帝远在漠北深处,连自身都难保,纳哈出困守金山,不过是凭着“宗室遗臣”的名头硬撑。
乃剌吾这样的人,现在看重的也不是大元的虚名,而是族人子弟的安危。
蒋瓛领了命令,转身快步出帐,帐外的亲兵见蒋瓛出来,纷纷挺直了腰杆。
两个负责看押乃剌吾的士兵,正靠在栅栏上低声说着话,脚边还放着一碗没喝完的米粥,是给乃剌吾准备的,他却没有动一口。
“把乃剌吾带来,解了绑绳,给他找件干净的棉衣,再温壶酒。”蒋瓛沉声道,目光扫过地上的米粥,眉头微蹙。
那两个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应了声“是”,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临时囚帐。
囚帐是用粗布搭的,四面漏风,乃剌吾正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上那件镶着狼皮的皮袍早就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的胳膊上还带着几道未愈合的伤口。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敌意,像一头被困住的野狼。
“别动手动脚!”见士兵要解他的绑绳,乃剌吾低喝一声。
“殿下要见你,”士兵停下动作,语气平淡,
“解开绑绳是殿下的命令,你要是不配合,咱们也难做。”
乃剌吾盯着士兵看了片刻,终究是没再反抗。
绑绳解开的瞬间,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也没有袭击士兵,没有意义,这是人家的中军大营,他可没有赵子龙的本事。
士兵递过来一件半旧的棉衣,是明军将领穿的款式。
乃剌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胡乱套在身上,辽东的春天虽然来了,但风却依旧刺骨,
尤其是在这四面漏风的囚帐里,他早就冻得牙关打颤,只是硬撑着不肯示弱。
不多时,蒋瓛亲自提着一壶热酒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亲兵,托盘里放着一碟烤羊肉、两个白面馒头。
“殿下说了,让你先垫垫肚子,再去见他。”蒋瓛将酒壶放在乃剌吾面前的矮凳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乃剌吾的目光落在烤羊肉上,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
金山的粮草虽然还没断,但想随时吃烤羊肉还是不太可能的。
但他还是强撑着,别过脸去:“明狗的东西,老子不吃!”
“你要是饿死了,谁去管你族中的老人孩子?”蒋瓛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酒和吃食都在这,你自己看着办。殿下在大帐里等你,最多一刻钟。”
蒋瓛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乃剌吾的心里。
他抬头看着蒋瓛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是啊,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还有族人。
他盯着矮凳上的酒壶,壶口冒着淡淡的热气,香气顺着风飘进鼻子里。
最终,他还是败给了现实,伸手拿起酒壶,拔开塞子,猛灌了一口。
热酒滑过喉咙,暖了半截身子,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
他又拿起白面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烤羊肉的油脂沾在嘴角,他也顾不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