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里弥漫着垃圾腐烂和污水混合的酸臭气味。小队成员们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剧烈喘息着,刚从蚀骨犬爪下逃生的心悸还未平复,眼前这座沉默而坚固的超市堡垒又带来了新的压力。
林凡的目光如同鹰隼,仔细扫视着超市的每一个细节。加固的手法虽然粗糙,但很有效,堵死的门窗后面,他能感觉到不止一道目光的窥视。对方很警惕,而且显然具备一定的组织能力。
“黑子。”林凡的声音不高,却让蜷缩在角落的瘦弱少年猛地一颤。
“首……首领。”黑子怯生生地抬头,脏污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因为瘦削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一丝讨好的意味。
“你说你一直躲在那个便利店,怎么活下来的?”林凡的问题直指核心。那便利店早已被搜刮一空,一个半大孩子,几乎不可能独自在那种环境下生存数月。
黑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我……我有时晚上会偷偷出去……找点吃的。我知道几个地方,别人不太注意……”
“比如?”叶知秋抱着胳膊,语气带着审视。她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并不完全信任。
“比如……一些居民楼阳台上的花盆,有时候能找到点以前种的蔫了的菜叶……或者老鼠洞附近,运气好能抓到刚睁眼的小老鼠……”黑子说着,胃部似乎因为回忆而条件反射地痉挛了一下,干呕了一声。“水……主要是靠下雨……”
他的描述充满了细节,那种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卑微与艰难,不似作伪。赵铁柱等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些许不忍。他们虽然也过得艰难,但至少后来有了基地,有了依靠。
林凡神色不变,继续问:“关于这个超市,你知道多少?里面是什么人?有多少?你见过他们出来吗?”
黑子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我……我见过他们出来。大概……一个多月前?他们人不少,有二三十个?开着几辆车,出来找东西,运了很多回去。
后来就很少大规模出来了,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从一些很隐蔽的地方爬出来,动作很快,像是在周围查看一下就回去。”
他指了指超市侧面一个被广告牌半遮掩的通风管道口:“我……我好像看到有人从那种地方进出过。”
林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通风口离地约三四米,外面有锈蚀的格栅,确实是个可能的隐蔽通道。
“他们有什么特征?武器怎么样?”叶知秋追问。
“特征……看不太清,但感觉……挺凶的。武器……有枪!我听到过枪声,不是很密集,但肯定有。”黑子肯定地说,“他们好像不怎么怕零散的丧尸,但很小心,从不弄出太大动静,也尽量避开那些成群或者看起来奇怪的怪物。”
有组织,有武器(包括枪支),懂得隐蔽和规避风险。这伙盘踞在超市里的幸存者,显然不是血狼帮那种乌合之众,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或者至少有一个明智的首领。
“首领,我们现在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赵铁柱看着那堡垒般的超市,挠了挠头。他们这点人,武器又落后,强攻跟送死没区别。
林凡没有立即回答。强攻是下下策,尤其是在对方可能有枪的情况下。他的目标是物资,是可能的人才,而不是无谓的消耗。
“我们等。”林凡做出了决定,“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轮流休息,监视超市的动静。他们总要出来,或者有外部人员回去。我们需要了解更多信息,也需要一个接触的机会。”
他看向黑子:“你之前说的,怕强光和巨响,对蚀骨犬有效,对其他变异体呢?”
黑子愣了一下,努力思考:“有……有的也怕,但不是全部。有些晚上眼睛发光的,好像就不太怕……声音的话,太大的声音有时候会引来更多……”
这些信息虽然零碎,但很有价值。林凡默默记下。这个少年能在这种环境下独自存活这么久,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对危险的本能规避。这是一个值得培养的苗子,至少,作为一个本地“活地图”和侦察兵,他很有潜力。
小队在林凡的指挥下,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后巷更深处一个半坍塌的垃圾站后面,这里视野尚可,能观察到超市侧面的情况,同时又足够隐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种病态的橘红色,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愈发狰狞。
超市堡垒依旧寂静无声,仿佛里面空无一人。但林凡能感觉到,那窥视的目光并未消失。
就在天色即将彻底黑透时,变故发生了。
并非来自超市,而是来自他们来的方向!
“嗷呜——!”
一声尖锐而熟悉的嘶鸣从后巷另一端,那个他们钻出来的排水口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更多此起彼伏的回应!
“糟了!是那些蚀骨犬!它们追下来了!”张三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
只见幽暗的排水口处,几点猩红的光芒亮起,紧接着,一只,两只……五只蚀骨犬先后钻了出来,它们焦躁地在地上嗅着,很快便锁定了林凡小队藏身的方向!
它们克服了对黑暗坑道的些许恐惧,循着气味追来了!
“准备战斗!”林凡瞬间起身,唐刀出鞘,眼神冰冷。这一次,没有狭窄的门缝可以利用,也没有火把可以临时制造强光(材料已耗尽)。他们将在这开阔的后巷,直面五只凶残的变异体!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座一直寂静的超市堡垒,面向后巷的某一层,一扇被内部堵死的窗户后面,一块遮挡物被悄然移开了一条缝隙。一双冷静的眼睛,正透过缝隙,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即将发生的战斗。
超市里的人,在观望。
是趁机出击,抢夺他们?还是坐视他们被怪物吞噬?或者……有其他打算?
林凡无暇他顾,他的全部精神都锁定在那五只缓缓逼近、涎水横流的蚀骨犬身上。
“叶知秋,你左我右!赵铁柱,你们结阵自保,找机会攻击它们下盘!”林凡快速下达指令,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绝境,往往能逼出一个人真正的潜力,也能检验一支队伍的成色。
这一次,他们无处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