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少女阿笙穿过荧光森林,陈长生三人心中的惊异越来越盛。这片森林看似普通,但越往深处走,灵气越是精纯浓郁,甚至超过了许多大宗门的灵脉福地。那些发光的树木花草,并非天生异象,而是长期浸润在高浓度灵气中产生的自然灵光。
更奇异的是,森林中的小兽飞鸟,看到阿笙都亲昵地凑过来,丝毫不怕生人。阿笙笑着摸摸这个,拍拍那个,显然与这片森林的生物极为亲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
村落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房屋皆是原木与青石搭建,风格古朴自然,与森林完美融合。村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些村民正在田间劳作,或是三五成群地交谈,人人脸上带着平和满足的笑容。
让陈长生和曦月仙子心中一震的是,这些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灵气,虽修为不高(大多在炼气、筑基期),但根基极为扎实,气息纯净自然,与外界修士的凌厉锋锐截然不同。
“阿笙,回来啦!这几位是?”一位正在修补篱笆的白发老者直起身,笑呵呵地问道。
“莫爷爷,他们是外面来的客人,受伤了,我带他们来找爷爷看看。”阿笙脆生生地回答。
“哦?外面来的?”莫爷爷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陈长生三人一番,尤其在看到陈长生身上的伤痕和老牛身上的血迹时,眉头微蹙,“伤得不轻啊。快去见你爷爷吧。”
“嗯!”阿笙点头,继续引路。
沿途又有不少村民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大多友善,没有敌意。陈长生能感觉到,这些村民的神念都很平和,没有外界修士常见的警惕与算计。
村子中央,有一棵参天古树,树冠如华盖,笼罩了方圆百丈。树下,建着一座稍大些的木屋,屋前有个小院,种着一些灵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爷爷,我回来了!”阿笙推开院门喊道。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身穿粗布麻衣、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出来。他目光温和,但在看到陈长生三人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阿笙,这几位是?”
“爷爷,他们是我在森林边缘发现的,伤得好重,我就带回来了。”阿笙跑过去,拉着老者的手,“您快给看看吧。”
老者拍了拍阿笙的手,走到陈长生面前,目光扫过他的伤口,又看了看曦月仙子和老牛,微微颔首:“老夫木青阳,是这无忧村的村长兼药师。三位远来是客,又身负重伤,请进屋说话。”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叨扰了。”陈长生拱手。曦月仙子也微微欠身。
木屋内部宽敞整洁,陈设简单,但一应器具皆是灵木或玉石所制,透着古朴雅致。木青阳请三人坐下,阿笙乖巧地去泡茶。
“三位伤势不轻,尤其是这位道友。”木青阳看向陈长生,“外伤虽重,但以道友修为,假以时日自可恢复。麻烦的是侵入体内的这股寂灭死气,阴毒顽固,不断侵蚀生机,若不清除,恐伤及道基。”
陈长生心中微凛,这老者一眼就看出了寂灭死气,眼力非凡。“木前辈所言极是。不知前辈可有良策?”
木青阳抚须沉吟:“寂灭死气,乃极阴邪之力,需以至阳至纯之物化解,或以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驱除。我观道友体内,似乎已有某种力量在与之抗衡,压制了死气蔓延,但若要根除……”
他顿了顿,道:“我无忧林中,有一处‘生命灵泉’,乃上古遗留,泉水蕴含精纯的生命本源,或可助道友洗涤死气,修复伤体。只是灵泉乃我村圣物,非本村之人,不得擅用。”
曦月仙子闻言,起身盈盈一拜:“木前辈,我二人遭奸人所害,流落至此,实属无奈。若能得前辈援手,助陈道友祛除死气,我等感激不尽,必有所报。”
陈长生也道:“前辈若有差遣,力所能及之内,绝不推辞。”
木青阳看着二人,又看了看安静趴在一旁、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的老牛,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片刻后,他缓缓道:“生命灵泉事关重大,老夫一人不能做主。三日之后,恰逢我村祭祀‘树神’之日,届时全村长老齐聚,老夫可代为提请,由诸位长老共议。这三日,三位可暂居村中养伤,老夫先开些固本培元、压制死气的汤药,虽不能根治,亦可缓解。”
“如此,多谢前辈。”陈长生与曦月仙子再次道谢。
阿笙端上茶水,是用森林中特有的灵叶冲泡,清香扑鼻,饮之温润,入腹后化作丝丝暖流,滋养经脉,连伤势似乎都轻了一分。
随后,木青阳为陈长生仔细诊脉,开了药方,又让阿笙带他们去村西头一处闲置的木屋安顿。
木屋虽简朴,但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阿笙还贴心地送来干净的衣物和被褥。
“三位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或者找莫爷爷他们。”阿笙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关上屋门,布下简易的隔音禁制,曦月仙子神色凝重地看向陈长生:“陈道友,你觉得此地如何?”
陈长生盘膝坐下,缓缓调息,道:“灵气充沛,村民淳朴,看似世外桃源。但……太过美好了。无忧林,无忧村……在这危机四伏的古路残骸中,能有这样一处完全与世隔绝、祥和安宁的秘境,本身就不寻常。”
曦月仙子点头:“我也有同感。那木青阳村长,看似只有元婴期修为,但我感觉他气息内敛,深不可测。其他村民,修为虽不高,但根基之扎实,功法之纯正,远超外界同阶修士。这绝非寻常隐居村落。”
“而且,”陈长生补充道,“他们对外界似乎并不陌生。木青阳一眼认出寂灭死气,阿笙能说上古通用语变体。这里,恐怕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那生命灵泉……”
“是真,也可能是考验。”陈长生目光深邃,“我们需要生命灵泉疗伤,这是事实。但也要警惕,这背后是否另有目的。这三日,我们小心观察,尽快恢复实力。老牛,你怎么看?”
老牛抬起头,传递意念:此地……有熟悉的气息……很古老……很温和……但深处……有东西……
“熟悉?温和?有东西?”陈长生与曦月仙子对视一眼。老牛的血脉古老神秘,它的感应往往准确。
“先疗伤,静观其变。”陈长生做出决定。
接下来三日,陈长生和曦月仙子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木屋内调息疗伤。木青阳每日派人送来汤药,药效确实不错,配合陈长生自身的归墟之力和混沌碎片生机,伤势恢复速度加快,寂灭死气被进一步压制。
陈长生也尝试着运转《归墟诀》吸收此地的灵气,发现此地的灵气不仅精纯,还蕴含一种独特的、温和的“生命”属性,对修复肉身损伤有奇效。他的经脉在快速接续,五脏六腑的损伤也在好转。
曦月仙子伤势较轻,恢复得更快,已基本无碍。她偶尔会与阿笙交谈,或是与村中妇人接触,试图了解更多信息。
从阿笙和村民口中得知,无忧村在此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村民世代居住于此,守护森林与灵泉,遵从祖训,不轻易与外界接触。他们修炼的功法名为《青木长生诀》,注重养生与自然之道,因此寿元普遍较长,性格平和。
村中地位最高的,除了村长木青阳,还有三位长老,皆是村中德高望重、修为精深的长者。
而他们祭祀的“树神”,便是村中央那棵参天古树。据说古树与无忧林同生共长,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庇护着整个村落。
第三日下午,阿笙欢快地跑来通知:“陈大哥,曦月姐姐,爷爷说,长老们同意了!明天祭祀之后,就可以带你们去生命灵泉了!”
陈长生和曦月仙子道谢,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无忧村沉浸在宁静的夜色中。
陈长生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棵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银辉的参天古树,心中思绪起伏。这三日的平静,让他伤势恢复了不少,但直觉告诉他,明天的祭祀和灵泉之行,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他低头看向胸口,归墟塔影中的混沌碎片,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与这片土地,似乎有着某种极其隐晦的共鸣。
“树神……生命灵泉……混沌碎片……还有老牛感应到的‘东西’……”陈长生喃喃自语,“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