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核心碎片近在眼前,却被一层寂灭封印笼罩。封印虽然仓促布下,不算牢固,但显然出自寂灭仙宫那位大乘期宫主之手,符文蕴含的寂灭道则层次极高,带着一股终结万物、侵蚀一切生机的气息。
陈长生与曦月仙子来到封印光罩前。曦月仙子试探性地打出一道月华,光罩表面寂灭符文流转,轻易将月华消融、吞噬。
“好强的封印之力。”曦月仙子蹙眉,“其中蕴含的寂灭道则,已接近本源。强行破之,恐遭反噬,且需耗费大量时间。”
陈长生凝神观察片刻,道:“此封印以寂灭死气为基,借混沌环境稳固,核心在于这些符文。若以同层次的力量对冲,或可快速削弱。我的归墟之力,或可一试。”
归墟,亦有终结、湮灭之意,与寂灭有相通之处,但本质更高,涵盖更广。归墟是万物的最终归宿,而寂灭更像是强行提前终结,走向虚无。
陈长生示意曦月仙子退后,自己则上前一步,右手缓缓按在光罩之上。
掌心处,归墟之力涌动,形成一个微小的灰色漩涡,开始尝试吞噬、分解光罩上的寂灭符文。
嗤嗤……
光罩剧烈波动起来,寂灭符文仿佛遇到天敌,疯狂闪烁、抵抗。两种性质相近却本质不同的力量激烈交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陈长生能感觉到,封印中的寂灭道则极其凝练,且隐隐与整个归墟之眼的环境有某种勾连,若非他融合了魂之匙,灵魂本质大增,对归墟之力的掌控更加精微,恐怕难以撼动。
他全力催动归墟塔影,身后虚影愈发凝实,一缕缕精纯的归墟之力注入掌心漩涡。同时,他调动混沌灵力,模拟周围环境,试图干扰封印与混沌气流的联系。
光罩上的寂灭符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散。封印的力量在快速减弱。
然而,就在封印即将被破开之际,异变陡生!
那混沌核心碎片,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冲击,突然轻轻一颤,内部流转的星云骤然加速!
嗡——!
一圈无形的波动,以碎片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波动并非攻击,却蕴含着最本源的混沌道韵,仿佛在阐释着天地未开、万物混一的至理。波动扫过,陈长生掌心归墟之力与寂灭封印的对抗,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与紊乱。
紧接着,碎片周围的混沌气流猛然暴动起来,如同沸水般翻滚、咆哮!一道道粗大的混沌气流,如同巨龙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围绕着碎片盘旋、压缩,竟隐隐形成了一层新的、由纯粹混沌之力构成的天然防护!
这层混沌防护,比寂灭封印更加厚重、更加原始,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陈长生和曦月仙子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得后退数步。
“碎片有灵?还是本能防护?”曦月仙子惊疑不定。
陈长生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层混沌防护,心中明悟:“并非有灵,而是碎片本身蕴含的混沌本源,受到外界刺激后,自发形成的保护机制。这是最纯粹的混沌之力,想要破开,难度更大。”
他尝试着再次接触那混沌防护。手掌刚靠近,便感觉到一股磅礴、混乱、却又带着无尽生机的力量排斥而来,仿佛要将他同化为混沌的一部分。
归墟之力虽能吞噬混沌,但这层防护的混沌之力太过精纯庞大,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强行吞噬破开,恐怕力有未逮,且可能引发更大的反噬。
“麻烦了。”陈长生眉头紧锁。寂灭封印未完全破除,又多了层混沌防护。时间紧迫,寂灭仙宫宫主随时可能到来。
曦月仙子也感到棘手。她的月华之力,与混沌属性相冲,强行攻击效果恐怕更差。
就在二人思索对策之际,老牛慢悠悠地走上前来。
它看了看那混沌防护,又看了看陈长生,然后低下头,用牛角轻轻蹭了蹭陈长生的手。
陈长生心中一动,与老牛意念沟通:“你有办法?”
老牛传递过来一段模糊的意念:混沌……熟悉……可以……试试……沟通……
沟通?陈长生若有所思。老牛来历神秘,血脉古老,或许真能与混沌之力产生共鸣。
“如何沟通?”
老牛晃晃脑袋,走到混沌防护前,并未攻击,而是缓缓趴伏下来,将额头抵在防护光罩上,闭上了眼睛。
一股苍凉、古老、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洪荒气息,从老牛身上弥漫开来。这气息并非威压,而是一种纯粹的、与混沌同源的血脉气息。
陈长生能感觉到,老牛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一种沉睡已久的血脉本能被激活。
混沌防护似乎感应到了这同源的气息,波动渐渐平缓下来,不再那么排斥。那些混沌气流形成的巨龙,也放缓了盘旋的速度。
老牛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在与混沌防护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时间一点点过去。曦月仙子紧张地注视着,陈长生则全力戒备四周,以防不测。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老牛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喜。它抬起头,冲着陈长生轻唤了一声。
与此同时,那混沌防护的光罩,在老牛刚才额头接触的位置,缓缓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缺口并不稳定,边缘的混沌气流还在蠕动,似乎随时可能闭合。
“快!”陈长生当机立断,对曦月仙子道,“宫主,你在此警戒,防备寂灭仙宫之人。我进去取碎片!”
曦月仙子点头:“道友小心!”
陈长生身形一闪,便从缺口钻入了混沌防护内部。
一进入内部,立刻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环境。这里的混沌之气精纯到了极致,几乎化为液态,每呼吸一口,都感觉浑身毛孔舒张,体内混沌道基欢呼雀跃,修为隐隐有增长之势。但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仿佛置身于万米深海。
他顾不上吸收修炼,目光紧紧锁定中央那块悬浮的灰色晶石——混沌核心碎片。
碎片静静悬浮,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光芒。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其内部蕴含的无穷奥秘,仿佛一个微缩的宇宙,在不断演绎着诞生与毁灭。
陈长生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他不敢大意,谁知道这碎片还有没有其他防护。
在距离碎片约三尺处,他停了下来。归墟塔影在身后自动浮现,与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碎片似乎也感应到了塔影的存在,轻轻震颤起来,光芒明灭不定。
陈长生尝试着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混合着归墟之力,缓缓飘向碎片。
碎片没有排斥,反而主动吸收了这股力量,表面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
有戏!
陈长生心中微喜,继续输出力量,同时尝试以神念与碎片沟通,传递出善意与收取的意愿。
碎片内部星云流转的速度渐渐放缓,最终稳定下来。它似乎认可了陈长生身上的归墟塔影气息,缓缓飘落,落向陈长生的掌心。
就在碎片即将触及掌心的刹那!
异变再生!
一道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细线,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的混沌气流中射出,直刺陈长生的后心!速度快到极致,且无声无息,直到临近身前,陈长生才悚然惊觉!
偷袭!
有人一直隐藏在附近,等待这个机会!
陈长生根本来不及转身或防御,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行侧身,同时将刚刚恢复不多的归墟之力凝聚在后背。
噗嗤!
黑色细线穿透了仓促凝聚的归墟之力,刺入了陈长生的左肩!一股阴冷、歹毒、充满寂灭与腐蚀意味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血肉,甚至试图侵蚀神魂!
陈长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强忍剧痛,右手闪电般回抓,一把抓住了那根黑色细线——竟是一根由纯粹寂灭死气凝练而成的“丧魂针”!同时左手一挥,一道混沌归墟指向后射出!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陈长生反应如此之快,且中了丧魂针还能反击。后方混沌气流炸开,一道黑影狼狈闪出,避开了指芒。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枯瘦身影,气息诡异,仿佛介于虚实之间,刚才竟然完全融入了混沌环境,连陈长生和曦月仙子都未曾察觉!
“影杀殿主?!”外面的曦月仙子惊呼出声,显然认出了来人。
影杀殿主,寂灭仙宫最神秘的副宫主之一,专司刺杀、潜伏,修为虽只是化神后期,但刺杀之术出神入化,曾有过暗杀炼虚修士的成功记录!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潜伏在此!
“咳咳……”陈长生咳出一口黑血,左手握住丧魂针,归墟之力疯狂涌出,将其寸寸逼出、炼化。但那股侵入体内的寂灭死气,仍在肆虐。
“好强的肉身,好快的反应。”影杀殿主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骨头摩擦,“可惜,中了本座的‘寂灭丧魂针’,你已无力回天。交出碎片,给你个痛快。”
陈长生冷冷看着他,右手依旧稳稳托着即将落下的混沌核心碎片。碎片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危机,散发出更加柔和的光芒,一股精纯的混沌生机涌入陈长生体内,与寂灭死气对抗,暂时稳住了伤势。
“就凭你?”陈长生缓缓站直身体,虽然左肩血肉模糊,气息虚浮,但眼神中的杀意却冰冷刺骨。
“加上本宫,如何?”
一个威严、淡漠、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的声音,骤然响彻这片空间!
随着声音,上方的混沌气流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分开,一道身着暗金色帝袍、头戴冕旒、面容模糊、周身缭绕着无尽寂灭死气与帝王威严的身影,缓缓降临!
其气息之浩瀚,仿佛与整个归墟之眼融为一体,举手投足间,引动混沌气流臣服!
寂灭仙宫宫主——寂灭大帝,亲临!
大乘期威压,铺天盖地!
曦月仙子脸色瞬间惨白,月轮光华被压制得黯淡无光,连退数步,几乎站立不稳。
老牛也发出低沉的哞叫,前蹄不安地踏地。
陈长生瞳孔紧缩,心头沉重到了极点。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前有影杀殿主偷袭重伤,后有寂灭大帝降临封锁。
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