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暴怒狂龙,剑气纵横
世界,在顾云逸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庭院里的青石,廊下的竹椅,天上的白云,甚至是那刺目的阳光,都褪变成了单调的黑白灰。唯一有色彩的,只有他怀中那片不断扩大的、刺目的殷红。
苏瑶的身体在他怀里迅速变冷,那曾经灵动而温暖的生命,此刻就像一捧即将从指缝间溜走的细沙,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握住。
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若有若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苏瑶……”
顾云逸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他颤抖着手,想要为她擦去脸颊上的血污,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连触碰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
他怕自己的触碰,会加速她生命的流逝。
他更怕,一碰之下,这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在他怀里彻底变冷。
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这是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折磨。他宁愿此刻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是九死一生的绝境,也不愿承受这般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的无力与绝望。
他抱着她,蜷缩在血泊之中,像一头受伤后舔舐伤口的孤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些剩下的死士,那些还在与亲卫搏杀的敌人,在他眼中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
他的世界,只剩下怀里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是她,打破了他一潭死水般的生活。
是她,用她的尖锐与倔强,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是她,在他最孤独的时候,给了他一丝久违的温暖。
也是她,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是会痛的。
可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呵呵……”
顾云逸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怪异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他这一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剑,是敌人闻风丧胆的靖王。他守护着这个国家,守护着皇帝的江山,却连自己唯一想要守护的人都护不住。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一名侥幸未死的死士,看到顾云逸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杀了重伤的靖王,他就能得到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的财富和地位!
“死吧!”
那名死士发出一声嘶吼,挥舞着染血的弯刀,朝着蜷缩在地上的顾云逸,狠狠地劈了过来!
这一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成了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粒火星。
就在那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顾云逸猛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那双曾经深邃如星辰、冷冽如寒潭的眸子,此刻,竟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没有理智,没有情感,只有纯粹的、要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疯狂与毁灭!
“找——死——!”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让整个庭院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他没有起身,没有躲闪,只是抱着苏瑶,另一只手中的长剑,以一种谁也无法想象的方式,向后反手挥出!
“嗡——!”
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龙吟,一道肉眼可见的、凝如实质的剑气,如同一条银色的狂龙,从他手中咆哮而出!
那名冲上来的死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那道狂暴的剑气正面击中。
“砰!”
一声闷响,那名死士的身体就像被攻城锤击中一般,瞬间向后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就血肉模糊,化作一团血雾,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这一剑,彻底震慑了所有人!
无论是剩下的死士,还是在拼死抵抗的亲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地看着那个抱着女人、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的身影。
顾云逸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躯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影子。他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抱着苏瑶,一步一步,朝着那些死士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气就浓重一分。那不再是冰冷的杀气,而是一种狂暴的、炽热的、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毁灭气息。
“都……给……她……陪葬!!!”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像九幽的魔咒,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剩下的七八名死士从震惊中惊醒,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知道,今天他们惹上了一个不能惹的疯魔!他们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对视一眼,竟同时发动了攻击,想要在顾云逸彻底爆发前,将他斩杀!
然而,太晚了。
顾云逸的身影,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快到了极致,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死士群的中央。
他抱着苏瑶,单手持剑,剑光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出。
他的剑法,不再是之前那般精妙绝伦、招式分明。此刻的剑法,已经没有了任何章法可言,只有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杀戮!
剑光过处,血肉横飞!
一名死士刚挥出一刀,就看到自己的手臂离开了身体,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一道剑光已经横过了他的脖子。
另一名死士试图从背后偷袭,但顾云逸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向后刺出,精准地贯穿了那名死士的心脏。
他就像一个在战场上翩翩起舞的死神,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种残酷而凄美的艺术感。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剑气纵横肆虐,整个人都被一层浓郁的血色所笼罩。
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在人间肆虐的狂龙!
剩下的死士们彻底崩溃了。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法战胜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他们引以为傲的默契配合,在对方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逃!快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死士们立刻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只想离这个魔头越远越好。
顾云逸看着那些四散奔逃的身影,血红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他身形一闪,化作数道流光,追了上去。
剑光闪过,一名正在奔跑的死士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倒下。
剑气纵横,另一名死士被拦腰斩断。
……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除了两三个跑得最快的,其余的死士尽数伏诛,无一活口。
顾云逸的身影在院墙上停顿了片刻,看着那几个即将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黑点,他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
“咻——!”
长剑化作一道流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从最后一名死士的后心穿入,前胸透出,将他钉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做完这一切,顾云逸才从院墙上飘然落下。
他落在血泊之中,脚下是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看都没看那些尸体一眼,而是径直走到那棵钉着死士的大树前,拔出自己的长剑,擦也未擦,便走回到苏瑶的身边。
那股滔天的狂怒与杀意,在看到苏瑶苍白脸庞的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冷的绝望。
他蹲下身,再次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
“苏瑶……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与颤抖,只是那里面,多了一丝令人心碎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