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看着屏幕里她那副样子，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找手链？
他活了两世，还没见过这么拙劣的借口。
进了这扇门，是走是留，还由得她吗？前世十年末世教会他最深刻的道理，就是永远不要相信绝境里的“保证”，尤其是来自苏晴的。
可目光扫过她裹在单薄皮草里、明显在发抖的身躯，想起刚才她提起“第一次费心准备的礼物”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或许是真实的怀念……林辰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眼前的苏晴，毕竟不是前世那个在冰天雪地里把他推出去喂狼的女人。
她还没经历过物资耗尽的绝望，没见识过人性在生存面前的扭曲，她只是被惯坏了，有点小任性，有点自私，却还没坏到骨子里。
就当……还了前世那段被辜负的心意吧。
林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冷意淡了几分。
他转身走向门边，声音平静无波：“进来吧，找到手链就立刻离开，我会给你准备一些吃的和御寒的东西。”
“林辰！”江若雪下意识地想拦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到林辰转身时眼底的疲惫，想起他提起前世时那瞬间的脆弱，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感情的事，外人本就不该插手，更何况是这种掺杂着两世记忆的纠葛。
她只是默默退后一步，站到壁炉边，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指尖却悄悄攥紧了。
“咔哒——”
厚重的防弹门缓缓打开，一股寒风卷着雪沫子灌了进来，苏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却顾不上冷，眼睛快速扫过客厅——温暖、整洁，壁炉里的火光映得一切都泛着暖意，角落里堆着的纸箱一看就装着好东西，空气里甚至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这就是林辰的“堡垒”吗？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进来。”林辰侧身让她进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门我不关，你找你的，半小时后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必须离开。”
“好，好！”苏晴连忙点头，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那些纸箱瞟，脚步磨磨蹭蹭地往里走，目光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像是在估算着什么。
林辰没管她，只是走到监控台前，调出别墅内部的监控画面——他可没傻到真让她在屋里乱逛。
江若雪依旧站在壁炉边，没看他，也没看苏晴，只是安静地添了块木柴。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苏晴假装在沙发缝里、书架角落翻找，手指却时不时碰到沙发扶手上的毛毯。
苏晴的目光偷偷瞟向林辰的背影，看着他专注盯着监控的侧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林辰肯让她进来，是不是……心里其实还有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她停下翻找的动作，轻轻咬了咬嘴唇，开始在脑海里盘算着，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而林辰看着监控里她那故作认真的样子，眼底的清明从未动摇。
半小时，足够了。
苏晴在客厅里装模作样地翻找片刻，便抬脚往楼梯走去。
“楼上是我的卧室，手链不在那里。”林辰的声音突然响起，止住了她的脚步。
苏晴停在楼梯口，闻言回身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之前在卧室里，你说过。”话音未落，她已经踏上了楼梯，径直往楼上走。
林辰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终究没再阻拦，任由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半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林辰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意外的嗤笑——果然如他所料。
他起身，脚步轻快地踏上楼梯，刚走到二楼走廊入口，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整个二楼静得过分，没有脚步声，没有翻找声，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不妙的预感几乎要冲破胸膛。
林辰快步走向卧室，指尖触到门把手时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咔嗒”一声，门被推开。
卧室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眼扫去，梳妆台、衣柜旁都空无一人，唯有床上的被子突兀地隆起一块，形状分明是躺着一个人。
林辰的额头瞬间青筋暴起，胸腔里的怒火和厌恶翻涌着，他大步走过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苏晴，你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被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苏晴就那样躺在床上，身上穿的居然是他昨天换下的白色衬衫。
衬衫宽大，堪堪盖到她的大腿根，随着掀被子的动作，衣摆微微向上掀起，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她没有回答，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眼尾泛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仿佛他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
林辰看着她这副故作柔弱的姿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你以为我还会要你吗？”
前世的画面猛地涌入脑海——他曾对苏晴掏心掏肺，她想要的珠宝首饰，他哪怕跑遍全城也要买到；她随口提的想去江南，他立刻推掉所有工作陪她去，末世三年，他一人外出寻找物资，供养了她和她亲弟一家。
那时苏晴总说，要把最完整的自己留到新婚夜，他竟傻傻地信了。
他尊重她的“矜持”，哪怕情到浓时也从不敢越界，满心期待着两人成婚的那一天。
可前世直到死前，他也没有得到她的“甘愿”。
现在，苏晴穿着他的衬衫，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就是想用身体勾住他吗？
林辰看着床上的女人，心脏像被冷水浇透，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前世的爱恋、执念、不甘，在这一刻彻底化为灰烬。
他现在对苏晴，别说心动，连一丝一毫的欲望都没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心和厌恶。
“苏晴，”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收起你这套把戏吧，对我没用。”
苏晴脸上的柔弱瞬间僵住，连带着眼眶里的泪珠都忘了继续掉。
她愣愣地看着林辰，那双原本水汪汪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错愕和一丝慌乱。
她不明白。
之前还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变了？
是因为弟弟在公司里犯了错，林辰没给她面子秉公处理，所以她闹了几句脾气？还是因为她之前为了逼他妥协，故意提了分手，让他心里不痛快了？
苏晴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脑子里飞快地回想最近的点滴。
在她的认知里，林辰从来不会对她这样冷淡。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怎么提要求，他总会耐着性子哄她，哪怕她偶尔耍脾气说分手，他也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事，买着她爱吃的甜点来道歉。
可现在，林辰站在床边，眼神里没有半分以往的温柔，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辰，你……”苏晴张了张嘴，想质问，却又莫名有些底气不足，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之前说分手是气话，弟弟的事……”
她还想像以前一样，撒个娇、认个错，就能让林辰回心转意。
却没看见，林辰在听到她这番话时，眼底深处掠过的那抹更深的嘲讽——原来直到现在，她还以为他的转变，只是因为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