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四合院里,暗里却实汹潮涌动。
自易中海锒铛入狱、槐花身世曝光那一连串惊雷炸响之后,贾家的天仿佛彻底塌了,日子急转直下,坠入了看不见底的寒窑。
往日里靠着眼泪和算计维持的体面,如今碎了一地,连个遮羞的布都找不到了。
贾张氏虽然顶着受害者的名头,可那点赔偿金早就被何雨柱以偿还往日的欠款原封不动地拿走了。
他这个‘受害者’到最后,除了一身伤,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她坐在炕上,看着自己那条瘸腿,心里又恨又悔。
恨的是易中海这个负心汉,悔的是当初怎么就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真正的顶梁柱秦淮茹,名声更是臭不可闻,走在院里街坊邻里都绕着走,昔日那点凭着眼泪和姿色换来的人情便利,如今是想也别想了。
易中海倒了,傻柱醒了,邻居们也彻底看清了她们孤儿寡母背后的算计,再没人愿意施舍半分同情。
贾家,成了这大院里一座无人问津的孤岛。
生活的重担,结结实实全压在了秦淮茹一人肩上。
厂里虽念她家困难,没把她开除,但一个“作风不正、品行不端”的帽子扣下来,所有晋升的路子都堵死了。
工友们见了她都绕着走,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脏东西似的。
车间主任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鄙夷,动不动就找茬训斥。
她每天低着头干活,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惹出什么事来。
秦师傅,这月的工资。
会计把薄薄的一叠钞票递过来,脸上写满了嫌弃。
扣完预支款,就剩这些了。
秦淮茹接过钱,手指都在发抖。
这点钱,连买粮食都不够,更别提给孩子们添置冬衣了。
每月那点工资,本就微薄得可怜,还要被硬生生扣去十块钱——那是当初小当落水,厂里看在街道面子上预支的一百块救命钱,分十个月偿还。
好在这最后一笔扣款完成了,可秦淮茹心里没有半分轻松。
家里早已是坐吃山空。
这段时间,全靠着贾张氏那点压箱底的养老钱在苦苦支撑。
秦淮茹虽凭着强硬手段从婆婆手里夺过了财政大权,可摸着那日渐干瘪的钱包,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无异于杯水车薪。
一家五张嘴,全靠她一个三级工那点死工资,怎么活?
婆婆的腿脚自打出事后就一直不利索,别说出去找活计贴补家用了,连自理都勉强,整天只能歪在炕上唉声叹气。
眼看着钱只出不进,秦淮茹心里跟油煎似的,嘴角都急出了一串燎泡。
她攥着钱往家走,路上遇到几个街坊,人家看见她就装作没看见,快步走开了。
有个大妈还故意大声说:
这种女人,真是丢我们大院的脸!
回到家,秦淮茹强撑着精神准备晚饭。
锅里煮着几个土豆,连点油星都舍不得放。
棒梗在院里玩完回来,一进门就嚷嚷:
妈,我饿!今天二大爷家炖肉,香得我都走不动道了!
闭嘴!
秦淮茹突然爆发了。
就知道吃!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勺子一声掉在地上。
贾张氏在里屋听见动静,想骂又不敢骂。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秦淮茹撂挑子。
这媳妇要是真改嫁了,她一个老太婆带着三个孩子可怎么活?想到这,贾张氏心里直发慌,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一盆清汤寡水的土豆汤,谁都不说话。
隔壁王忠义家飘来阵阵肉香,勾得几个孩子直咽口水。
小当怯生生地问:
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吃肉啊?
秦淮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想起从前,傻柱天天给她送饭盒的日子。
那时候虽然也不富裕,但至少能让孩子们隔三差五见点荤腥。
现在倒好,连窝窝头都快吃不起了。
吃你们的饭!
秦淮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孩子们吓得顿时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贾张氏张了张嘴,若是以前,她早就骂骂咧咧地嚷开了,可如今,她看着儿媳那憔悴不堪、眼带绝望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怕了。
她是真怕秦淮茹哪天撑不下去,撂下这一家老小改嫁走了,那她这个老婆子带着三个拖油瓶,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压抑的沉默在破旧的房间里弥漫了许久,贾张氏才小心翼翼地,用带着讨好的语气轻声开口:
“淮茹啊……这日子是难,妈知道你不容易。可……可都是为了孩子啊。”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
“说到孩子,槐花她……那个,易中海的抚养费,就真没一点说法了?”
秦淮茹疲惫地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我托人问过好几遍了。易中海还没审判,谁也见不着,话都递不进去。他是有点家底,可早就离了婚,净身出户,看那架势,根本就没打算管槐花这头。”
贾张氏一听就来了气:
“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种!还能一点不管?总不能把家产都留给那老刘婆子吧!”
“我猜刘婶背后有高人指点!”
秦淮茹无奈地摇头。
“刚出事就火急火燎离婚分割财产,太不寻常了。可槐花这身份……见不得光,是婚内……法律上根本不支持,一分钱也分不到。现在,只能干等着易中海那边给说法了。”
可这说法,何时能来?
即便来了,又真能改变这赤贫如洗的现状吗?
秦淮茹望着窗外漆黑冰冷的夜,心里是一片茫茫然的绝望。
这日子,就像这碗里的土豆汤,看不到半点油星,也尝不到一丝暖意。
第二天一早,秦淮茹去上班,路上遇到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有个年轻女工故意大声说:
看啊,这就是那个搞破鞋的!
秦淮茹低着头快步走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中午吃饭时,没人愿意和她一桌。
她独自坐在角落里,啃着冰冷的窝头。
突然听见有人说:
听说她家孩子在学校也受排挤,真是活该!
秦淮茹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拿不住饭盒。
她想起早上棒梗死活不肯去上学,哭着说同学都不跟他玩。
这些事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
下班回家的路上,秦淮茹走得很慢。
她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不想面对婆婆小心翼翼的眼神,不想听见孩子们喊饿的声音。
她在胡同口站了很久,直到天都黑了才迈开步子。
这个冬天,对贾家来说格外漫长。
屋外的寒风呼啸,屋里的日子比寒风还要刺骨。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前,看着窗户上结的冰花,感觉自己的心也跟这冰花一样,又冷又脆,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