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院里的煤油灯被吹得忽明忽暗。
一大爷阎埠贵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咳嗽两声:
既然查不出是谁干的,天儿又冷,今儿个就先散会吧,明个儿我会通知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再查一下的。
散会?!
贾张氏猛地一拍桌子,头上的纱布渗出血丝,三角眼瞪得溜圆。
我老婆子摔得头破血流,就这么算了?必须得有人赔钱!
一大爷皱眉:
凶手都抓不着,找谁赔去?
贾张氏哪管这些,扯着嗓子嚎起来:
我不管!你们当大爷的不管事,难道让我自认倒霉?天杀的,欺负我孤儿寡母啊!
易中海适时地站出来,一脸:
贾家嫂子确实受了无妄之灾,要不……大家伙儿凑点钱,帮衬帮衬?
许大茂一听要掏钱,立刻跳脚:
无妄之灾?我看未必吧!
他冷笑一声。
全院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她摔了?还不是她那张破嘴整天得罪人!
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凭什么让我们捐钱?
她平时骂人那么狠,谁知道是不是报应?
王忠义冷眼旁观,终于开口:
捐款不合适。
一句话,全场噤声。
贾张氏刚要扯开嗓子再闹,秦淮茹一把攥住她棉袄后襟,指甲都快掐进布料里。
她压低声音急道:
上回硬要捐款,害得咱家被戳了半个月脊梁骨,贫困补助都取消了!
贾张氏被拽得一个趔趄,浑浊的眼珠子却滴溜溜转起来。
她突然甩开儿媳,枯树枝似的手指直戳傻柱鼻尖:
都怪这傻了吧唧的夯货!
她拍着腿上夹板啪啪响。
要不是他手滑松劲儿,老婆子能摔折这条腿?
傻柱手里的搪瓷缸子砸在地上,温热的茶水溅到贾张氏裤腿上。
他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老虔婆你——
何雨水一把拽住他胳膊。
她今天回来也听说这事,知道哥哥是无辜的。
她瘦小的身子挡在哥哥前面,声音却清亮得全院都能听见:
我哥是好心帮忙,你不去找凶手赔,现在倒打一耙,怎么还怪起好人了,良心让狗吃了?
这死丫头片子!
贾张氏三角眼滴溜一转,比起腿上的疼,更让她肉疼的是今天花出去的医药费。
她突然拍着大腿嚎起来:
我不管!横竖就是傻柱的错!
唾沫星子喷了何雨水一脸。
有能耐你把这缺德带冒烟的凶手揪出来啊?
易中海突然插话:
要我说...
他目光在何雨柱通红的拳头和王忠义阴沉的脸色间游移。
柱子确实松手了...
易大爷!
何雨水猛地转身,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您摸着良心说,我哥当时是不是意外滑倒才脱的手?您当一大爷的时候,就没少偏帮贾家,坑我哥的钱,现在都被撤职了,还要坑我哥...
“傻柱,你不管管你妹妹吗?没大没小的,真是放肆!”
易中海以师父的口吻呵斥着何雨柱。
傻柱的呼吸声重得像拉风箱,没理会易中海。
他死死盯着秦淮茹,眼神烫得能把她蓝布头巾烧出个洞来。
秦姐——
他嗓子眼儿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哑得吓人。
你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
秦淮茹肩膀一颤,捂着脸的手指头缝里,能看见她偷瞄何雨柱的反应。
那方绣着梅花的旧手绢早被拧成了麻花,却没沾上半点泪渍。
西北风突然卷着雪粒子砸在窗户纸上,哗啦啦像撒了把碎玻璃。
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窜,把傻柱的影子拉得老长,正正罩住缩在角落的秦淮茹。
许大茂阴阳怪气地了声,连向来爱插话的刘海中这会儿都闭紧了嘴,院里静得能听见贾张氏假嚎的尾音在房檐下打转儿。
傻柱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那手绢还是他上个月用半斤肉票换的。
他盯着秦淮茹发梢上那根褪色的红头绳,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么个雪夜,这女人捧着热乎饺子往他屋里送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