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瑶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路远正端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眉头紧锁,看得极其认真。
晨光从窗缝里漏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
苏瑶揉揉眼睛,凑过去一看——
差点笑出声。
那是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小册子,上面用繁体字工工整整写着《新婚必读》四个大字。
你……你哪儿弄来的?苏瑶声音里带着笑意。
路远耳朵瞬间红了。
他别开脸,声音闷闷的:昨晚你睡了之后,我去孙大爷那儿借的。
昨晚?苏瑶愣了一下,几点?
……三点多。
你一夜没睡?
路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瑶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凑过去,从他手里抽走小册子,随手一翻——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注释,还用铅笔画了重点,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此处需注意力度。
苏瑶:
她抬头看他,路远正襟危坐,一脸我在钻研军事地图的严肃表情。
路团长。苏瑶忍着笑,你这是在……备考?
路远喉结滚动了一下,认真点头:嗯,争取一次通过。
苏瑶彻底绷不住了。
她笑得趴在他肩膀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路远被她笑得更窘了,伸手揽住她的腰,声音低哑:别笑了。
我不笑你。苏瑶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花,我就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路远愣住了。
他盯着她笑弯的眉眼,心脏漏跳了一拍。
下一秒,他猛地俯身,把她按回床上。
现在……可以实践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要命,眼里是压抑许久的渴望。
苏瑶还没反应过来,唇就被堵住了。
这个吻比昨晚温柔了许多,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按照小册子上的步骤,一步步来——
解扣子的时候,动作笨拙得要命,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苏瑶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心底一软,主动伸手帮他。
路远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瑶瑶。他在她耳边低语,疼了就说。
苏瑶点点头。
这一次,他确实比昨晚好多了。
虽然动作还是有些生疏,但至少不会让她疼得想踹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路远趴在她身上,喘得像刚跑完五公里越野。
苏瑶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她轻轻拍了拍他汗湿的后背,声音又软又媚:起来,压死我了。
路远撑起身子,低头认真地看着她。她的脸颊潮红,眼角泛着水光,樱唇微肿,是独属于他的杰作。他喉结滚动,俯身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湿润,声音低沉而郑重:“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苏瑶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真的?”
“真的。”他眼底的火焰再次燃起,带着一丝试探和渴望,“那……现在能再实践一次吗?”
苏瑶脸一红,又好气又好笑地一脚踹在他腰上:“滚!你当我是铁打的?”
路远讪讪地躺回她身边,把人捞进怀里。
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那……晚上?
……你属狗的?
路远一本正经,我属你的狗。
苏瑶被他逗笑了,在他胸口锤了一拳。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苏瑶才懒洋洋地问:“对了,你今天不用去学院报到?”
“下午三点前到就行。”路远搂紧她,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上午的时间,都是你的。”
苏瑶心里一暖,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那我们上午去趟供销社吧,买点油盐酱醋和锅碗瓢盆,总不能一直麻烦孙大妈他们。”
“好,都听你的。”路远应着,大手又不老实地滑进她的衣摆。
就在苏瑶准备拍开他的手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叫骂声。
”秦建国!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十足的火气。
苏瑶和路远对视一眼,同时坐起身。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路远动作极快地穿好衣服,大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苏瑶也凑过去。
就见院子里,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秦家门口,一脸怒气冲冲。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臂章上写着两个大字。
秦家门被的一声踢开。
秦建国披着外套冲出来,看见来人,脸色瞬间白了。
赵……赵科长?他陪着笑脸,这大清早的,您这是……
少废话!那个姓赵的科长一巴掌拍在秦家门板上,昨天你老婆去王主任家闹事的事,你以为能瞒得住?
秦建国脸色更白了。
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
还装!赵科长冷笑一声,厂里都传遍了!说你们秦家为了个招工名额,给王主任送了多少东西!还敢去人家门口闹!你这是要把王主任拉下水是不是?
秦建国额头冷汗直冒:不是,赵科长,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赵科长打断他,王主任昨晚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必须查清楚!你们秦家要是真的行贿,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秦建国腿一软,差点跪下。
赵科长,饶命啊!我们真的没有……
没有?赵科长冷笑,那你家那些海货,那些票,都是大风刮来的?
秦建国彻底慌了。
秦嫂子这时候也从屋里冲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凭什么查我们家!要查就查王建军!他拿了我们东西不办事,这才是受贿!
你闭嘴!秦建国怒吼一声。
但已经晚了。
赵科长眼睛一眯:你刚才说什么?王主任拿了你们东西?
秦嫂子这才反应过来,捂住嘴。
赵科长冷笑:行啊,那这事就更好查了。他一挥手,把他们家翻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些东西!
两个纠察队员立刻冲进秦家。
秦嫂子想拦,被赵科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屋里很快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苏瑶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
王建军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他昨天被自己逼到墙角,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把所有脏水泼给秦家。
秦家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却不知道早就成了弃子。
这下有好戏看了。苏瑶低声说。
路远搂住她的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我媳妇真厉害。
苏瑶笑了笑,正要说话,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露。
她站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个篮子,脸色发白地看着秦家的闹剧。
苏瑶眯了眯眼。
白露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
就在这时,白露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东厢房这边。
隔着窗帘,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白露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苏瑶挑了挑眉,大大方方地掀开窗帘,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后,她踮起脚尖,在路远脸上亲了一口。
白露脸色瞬间铁青。
她狠狠瞪了苏瑶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路远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愣住了,耳朵瞬间红透。
你……你干嘛?
苏瑶笑眯眯地看着他:宣示主权啊。
她说完,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路团长,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路远心跳如擂鼓。
他猛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床边。
瑶瑶。
我现在……可以再实践一次了吗?
苏瑶:……你上午不是要陪我吗?
陪你啊。路远理直气壮,陪你在床上。
苏瑶:
这男人,开窍了。
院子里,秦家的哀嚎声还在继续。
而东厢房里,又是另一番旖旎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