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青云宗，天地间的灵气便越发浓郁。林越三人站在山脚下，望着那直通山门的白玉石阶，一级级延伸至云雾深处，仿佛能通往九天之上。石阶两侧，每隔数十步便站着一名身着青衫的弟子，腰间佩剑，气息沉稳，目光扫过往来者时，带着几分漠然的审视。
“哇，这台阶怕是有上千级吧？”王铁牛仰头看着，咂舌道。
“听说这叫‘登仙阶’，是进宗的第一道考验。”张小六压低声音，“我听人说，石阶上布了阵法，心术不正或者意志不坚的人，走不了几步就会头晕目眩，摔下去。”
林越点点头，目光落在石阶尽头的山门处。那里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青云宗”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里行间仿佛有灵气流转，望之令人心生敬畏。
“走吧，先去登记。”
三人随着人流，沿着登仙阶缓缓向上。石阶确实暗藏玄机，走在上面，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越是往上，压力便越重。王铁牛天生神力，倒不觉得什么；张小六身形瘦小，走得气喘吁吁；林越则一边走，一边默默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试图对抗这股压力，却发现灵气刚一接触压力，便如泥牛入海般消散了。
“看来这阵法还能试探灵气根基。”林越心中了然，不敢大意，只是凭借肉身的韧性，一步一步往上挪。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三人终于抵达山门。山门前有一处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央摆放着一块通体莹白的玉石，约莫丈许高，表面光滑如玉，正是测试灵根的“测灵玉”。不少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围在测灵玉旁，神色忐忑又带着期待。
一名身着灰衫的外门弟子站在测灵玉旁，面无表情地喊道：“下一个！”
一个少年快步上前，将手掌按在测灵玉上。片刻后，测灵玉亮起淡淡的绿色光芒，光芒微弱，只覆盖了玉身的不到三分之一。
“下品木灵根，合格，去那边登记。”灰衫弟子淡淡道。
少年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却还是低着头走了。
林越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紧张。
“别怕，咱们尽力就好。”林越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很快，轮到了王铁牛。他深吸一口气，将蒲扇般的大手按在测灵玉上。只见测灵玉上亮起土黄色的光芒，光芒比刚才那少年的稍亮些，覆盖了玉身的三分之一。
“下品土灵根，合格。”灰衫弟子记录着，头也没抬。
王铁牛挠了挠头，走到登记处那边，冲林越和张小六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
接着是张小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按了上去。测灵玉上先是亮起淡青色光芒，随即又泛起一丝微弱的黄色，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覆盖了玉身的近半。
“下品木、土双灵根，合格。”灰衫弟子多看了他一眼，“双灵根虽杂，但能兼修两系，也算有些潜力。”
张小六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跑到王铁牛身边等着林越。
终于轮到林越了。广场上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毕竟，能走到这里的，大多有些底气，可林越看起来实在太过普通，身上甚至没什么灵气波动。
林越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按在测灵玉上。他能感觉到，手背上的紫色疤痕微微发烫，体内那丝灵气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涌向测灵玉。
片刻后，测灵玉上亮起了光芒。
先是淡淡的金色，随即泛起青色，紧接着又出现了红色和蓝色，四种颜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杂乱无章，光芒黯淡得几乎要熄灭，只在玉身底部留下浅浅的印记。
“四系杂灵根……”灰衫弟子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灵气亲和度极低，几乎等于无。这种资质，就算入了门，也难有寸进。”
广场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四系杂灵根？这也太废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杂的灵根，怕是连引气境都难突破。”
“这种资质也来凑热闹，真是浪费时间。”
王铁牛和张小六听得脸色发白，想上前反驳，却被林越用眼神制止了。
林越收回手，测灵玉上的光芒瞬间消失，仿佛从未亮起过。他看着灰衫弟子，平静地问道：“弟子资质虽差，但也算合格，不知能否入宗？”
灰衫弟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羞愧或愤怒，倒有些意外。他哼了一声：“青云宗开门收徒，从不拒人于门外，只要合格便可入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外门弟子每月只有一块凡石的供奉，修炼资源全靠自己挣。像你这样的资质，能不能留下来，全看你自己。”
“多谢师兄。”林越微微躬身，转身走向登记处。
王铁牛和张小六连忙迎上来，一脸担忧：“越哥，他们都在说……”
“说什么不重要。”林越打断他们，眼神依旧坚定，“灵根差，不代表不能修炼。他们修一系，我就修四系；他们快，我就比他们更努力。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杂灵根未必不如人。”
顿了顿，他看向两人，补充道：“而且，我打算双途并行。”
“双途并行？”两人都愣住了。
“嗯，”林越点头，“修仙一道，我不会放弃，哪怕进度慢，也要一点点打磨；同时，炼体也不能落下。铁牛你主修炼体，我们可以互相切磋；小六你心思细，帮我们留意炼体和修仙的资源，咱们三个，一起进步。”
王铁牛眼睛一亮：“好！越哥你说了算！我爹说过，炼体到了极致，肉身能硬抗法术，就算灵气不如人，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张小六也点头：“我会好好研究草药，说不定能炼出帮助炼体和聚气的丹药！”
三人相视一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登记过后，他们领到了外门弟子的服饰和令牌，被分配到了外门弟子居住的山谷。山谷里都是简陋的木屋，密密麻麻排列着，显然外门弟子数量极多。
林越三人分到了一间靠后的木屋，虽然狭小，但总算有了个落脚之处。
“先休息一晚，明天开始，正式修炼。”林越放下行囊，看着窗外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眼神闪烁，“青云宗，我来了。从今天起，修仙、炼体，两条路，我都要走下去！”
夜色渐深，山谷里渐渐安静下来。林越盘膝坐在床上，运转着从登记处领到的基础功法《青云引气诀》。灵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涌入体内，却在经过四系杂灵根时，被不断分流、消耗，最终能存入丹田的，不过十之一二。
“果然很难。”林越没有气馁，反而更加专注。他将《青云引气诀》在脑海里拆解成一个个步骤，结合自己摸索的呼吸法，尝试着优化灵气运转的路径，哪怕只能多留住一丝灵气，也是进步。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按照《蛮骨诀》的残篇，缓缓运转。虽然没有天地煞气淬炼，但他用引气诀吸收的灵气，分出极小一部分，用来打磨筋骨，每一次运转，都伴随着细微的疼痛，却也让他感觉到，肉身似乎在一点点变强。
窗外，月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林越坚毅的脸上。
双途并行，注定比常人更艰难。但林越知道，这是他唯一的路。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色，望向了那更高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