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药膏的效果好得惊人。
第二天严彧醒来时,背后那火辣辣的灼痛感已然消失大半,只剩下些微的酸胀,活动起来也顺畅了许多。
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背,伤口处的肿胀竟也消下去不少。
他看向旁边床铺依旧蜷缩着、似乎还在沉睡的朝慈,眼神复杂。
那些草药,绝不会有如此神效。
晨训开始,赵教习冰冷的目光扫过队伍,在严彧身上停顿一瞬,似乎对他恢复的速度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
训练依旧残酷。
朝慈的加倍训练量还在继续,他沉默地完成着,脸上适时地露出疲惫和勉强,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卡在“合格”与“崩溃”的边缘,多一分则显眼,少一分则受罚。
严彧因为伤势好转,表现明显比昨日强了不少,但依旧能看出动作有些微的不自然。
他习惯性地在训练间隙看向朝慈那边。
然后,他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
在一次需要长时间保持半蹲姿势的训练中,大多数孩子都双腿打颤,面色痛苦。
朝慈也微微蹙着眉,额角见汗,看起来十分吃力。
但严彧敏锐地注意到,朝慈的重心在极其细微地、不断地在双脚之间切换,肌肉并非持续紧绷,而是保持着一种极高效的、间歇性的发力状态。
这让他消耗的体力远低于旁人。
还有一次负重奔跑,朝慈混在队伍中段,呼吸急促,步伐沉重。
可严彧却觉得他那“沉重”的步伐落点有些过于巧妙了,总能借着地形微微卸力,仿佛不是在跑,而是在……借力滑行?
严彧眯起了眼。
这家伙……
傍晚的对抗训练,两人再次被分到一组。
这次对手是另外两个看起来老实些的少年。
战斗开始,严彧主动迎上一人,招式狠辣,试图速战速决。
朝慈则对上了另一个,他依旧采取游斗,身形飘忽,看似惊险地避开对方几次攻击,偶尔才回击一下,不痛不痒。
严彧很快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回头看向朝慈这边。
只见朝慈脚下一个“踉跄”,似乎体力不支,恰好“巧合”地避开了对方一记直拳,手肘却“无意”地撞在了对方因出拳而露出的腋下空门。
那少年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朝慈则趁机“慌乱”地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还微微喘着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严彧:“……”
他看得分明,那一下“踉跄”时机妙到毫巅,那一下“无意”的肘击更是精准地打在了麻筋上。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出工不出力,用最省劲的方式磨洋工!
就在这时,赵教习的目光扫了过来。
朝慈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表演”可能有点过头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再“努力”一点,硬挨两下以示认真,却见严彧忽然一个跨步上前,挡在了他和他的对手之间。
“磨蹭什么!”严彧对着朝慈冷喝一声,语气带着不耐烦,同时手中木棍疾点,招式凌厉地攻向那因腋下受创而动作迟缓的对手,三两下便将对方逼得手忙脚乱,“速战速决!”
他这番举动,在外人看来,是嫌弃同伴效率低下,急于结束战斗。
但落在朝慈眼里,却分明是替他解了围,将教习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好人呐,没白给你用药啊。
朝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配合地做出被呵斥后努力振作的样子,上前辅助攻击,动作依旧保持着那种“勉强及格”的水平。
战斗很快结束。
赵教习的目光在严彧和朝慈身上转了一圈,没说什么,宣布了下一组。
解散后,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往营房走。
走到无人处,严彧忽然放缓了脚步,等朝慈跟上来,与他并肩。
“你很会偷懒。”严彧目视前方,声音不高,却带着笃定。
朝慈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严彧侧过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已经将他看穿:“那种重心切换,还有奔跑时的卸力,不是巧合。你白天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朝慈:“……”
他没想到严彧观察得这么细致。
见朝慈沉默,严彧嘴角似乎往上勾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硬:“不想被加练到死,就藏好你的懒骨头。”
这话听起来是警告,但朝慈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他没有揭发自己,反而在提醒自己。
“哦。”朝慈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严彧依旧是那个训练最拼命、出手最狠厉的影七,但他开始有意识地关注朝慈。
当朝慈在某些项目上“演技”快要穿帮时,严彧总会适时地制造点动静,或是加快自己的攻击节奏吸引目光,或是“无意”地干扰到教习的视线。
而朝慈,也投桃报李。
在严彧因为过于拼命而可能留下暗伤或者体力透支时,他会借着靠近的机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简短地提点一句发力技巧或呼吸方式。
夜里,他也不再只是旁观严彧的加练,偶尔会在他动作严重变形时,出声纠正一下。
朝慈依旧想着偷懒,想着节能,有了严彧在旁边打掩护,这懒偷得似乎……更安心了些?至少不用担心随时被教习抓包加练到死了。
而严彧也第一次觉得,身边这个看似懒散、实则深藏不露的家伙,像一道捉摸不定的影子,别扭,却意外地……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