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的脸狠狠抽了下。
直觉告诉他,前方有坑。
但只让张登魁一个人过去,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然后屠成刚就扔出来了个梯子:“皇上见我最近表现良好,特让我去工部陪同张登魁,到时候我可以顺便带上来,一起来看看新武器呀?”
张彦抿着嘴,回道:“我考虑下。”
“哈哈。”屠成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秋闱好好考,我等你中举啊!”
张彦:……
京城的贡院很大。
除了会做秋闱考点以外,每三年一届的春闱也是在这里举行,但秋闱来送考的亲人特别多,今年更是尤甚。
张家待考的六个秀才郎,背着行囊踏进了贡院大门,而门外朝他们挥手的是张家全族,几十个身穿长袍的男丁目送他们进去。
见到他们的身影都没了,张族长松了口气,赶紧招呼众族人道:“走走走,快回家给祖宗再烧三柱大香,保佑他们能中举!”
听起来虽然像个梦,但只要敢想,说不定就能实现呢?
张家男人们今日齐齐请了假,没有务工,也没有读书,只专心做一件事:全族跪在祠堂,诚心恳求张显保佑。
而张彦的小家里,王老太太招呼家里的女人们,将他们从老家偷偷带来的各家状元郎牌位,全都重新擦亮,然后往堂屋一摆。
“民妇全家跪求各位状元郎保佑!”
“求让我的两个孙儿张瑜张彦都能中举!”
刘氏也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高声念道:“保佑我儿高中!”
李氏也跪着默念:“中中中!都中!今年大侄、小侄中!明年我器哥也中!”
三个女人虔诚的磕头许愿。
台上各姓各的状元郎牌位,不知是不是因为刚被擦亮,在屋外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柔而又明亮的光泽。
为期九天的秋闱考试很快结束。
考生在里面的小黑屋住了这么多天,出来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好似被人吸干了精气。
就连考得最顺利的张彦都觉得难以忍受,考试环境太差了,无数次让他想提前交卷。
“彦弟!我们在这!”张器兴奋的声音响起。
张彦看见了他及他身后的族人们。
跟张器这种傻乎乎的乐天派不同,张家族人们看起来更是紧张和焦灼。
张族长更是迫不及待地上来问道:“登榜,你们辛苦了,考得怎么样呀?”
张登榜面露难色,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感觉就玄了。
张族长顺着张登榜往右问去:“那你?”
张程张启纷纷摇头。
张瑜更是垮得彻底,他直接就道歉了:“对不起族长,我太紧张了,进去好多知识点没想起来……”
张族长的心一下坠落到湖底。
但孩子们好不容易走进了贡院,老家人努力扯出来一个苦笑,安慰道:“没事没事,第一次参加秋闱,会紧张再正常不过了。今年就当累积个经验,等下一届,等下一届再好好考。”
天知道,说到下一届时,张族长都快哭出来了。
他今年已经七十五岁,是高龄中的高龄。
而下一届秋闱是三年后,他怕是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想到生前可能见不到族人中举,强撑的老人家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正在这时,一条胳膊伸过来,按在老族长的小臂上,轻声道:“族长,别难过。”
“还有我。”
“我考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