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祝无恙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追问道:“那……你家与那几个敌对之人的家族,哪家的势力更大?”
宋康低头饮了口酒,声音低沉:“自然是他们家势大些。”
闻听此言,祝无恙也只好无奈的说气话道:
“你早说啊,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我费劲帮你揪出那幕后之人,你这不明显也斗不过嘛!倒不如咱继续夹着尾巴做人,继续受些埋怨得了,只要留得性命在,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一旁的盛潇潇闻言,立刻骂起祝无恙:
“姓祝的,人家宋公子还指望你能出些好主意呢,结果你尽说丧气话,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做好人还有错了?你这县尉是怎么当的?平时将自己吹捧的都快上天了,真要用得着的时候,只会说废话,难道宋公子这般的大善人就活该蒙受小人的冤屈吗?”
盛潇潇这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虽有些过头,但是祝无恙也只能陪笑道:
“我不过就是个区区八品县尉,哪有能力掺和世家大族之间的纷争?咦?…………”
说着说着,他看向盛潇潇的眼神忽然一亮,脑中总算是想到了一个还算凑合的主意,随即转向宋康诚恳道:
“按照我的推测,对方所针对的恐怕不单单是宋公子你一个人吧?你那个层面的博弈已经属于是家族势力间的博弈了吧?”
说到这里,祝无恙紧盯着宋康的表情,见后者没有反驳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宋公子若非家中独子或嫡子,又无法与对方正面起冲突的话,或许可以选择与令堂一起暂时搬离宋家,顺便找个地方养老,暂避锋芒!
对外呢,就故意散播你这一脉不被家族长辈看重,或是有什么其他无法挽回的矛盾,因此近些年已被不断边缘化,只好远离家族中心。
如此一来,宋兄这一脉便可山高皇帝远,趁机脱离对方的掌控范围,后续待到有足够的能力之时,再做其他打算。
而那些对你存有谋害之心的奸人,见你这一脉已然主动放弃参与纷争,自然也就会渐渐将主要视线转移,没有理由也没有长臂涉足的能力再继续为难你!
宋兄,你觉得呢?”
宋康细细琢磨着祝无恙的说法,片刻之后,他的眼睛越发明亮:
“我确实不是嫡子,母亲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一般,就算是自己这个亲儿子,平时也极少有机会能见上父亲一面……
再加上母亲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若是能去到那山清水秀之地颐养天年,自然是极好的选择!
若是按照祝无恙说的去做,还真是有很大的希望能从此被那几位忽略,以后我和母亲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一念至此,宋康端起酒杯,郑重地对祝无恙道:“祝兄此计甚妙,宋某多谢了!”
盛潇潇一阵愕然,诧异道:“这主意也能行?让自己的母亲跟老爹分开,这怎么听都像是个馊主意吧?”
而这时,身后的青玉一边嘬着手中的鸡腿骨头,一边满含深意的笑道:
“盛大小姐有所不知呐,人家有钱人家的老爷,哪会和寻常老百姓一样只有一位夫人!
以宋公子这般殷实的家世,人家老爹兴许年轻貌美的小妾也是多的数不过来呢!
嘿嘿,男人嘛,谁不是喜欢年轻貌美些的!这是身份的象征,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儿!”
没等祝无恙出言呵斥青玉的口无遮拦,没想到一旁的青禾却已立即跟着帮腔:
“就是就是,盛大小姐怕不是连这都没听说过吧?真是头发长,那啥就会短!我劝您呐,以后千万不要再跟我们公子打赌了,你这头发也忒长了!
倒不如考虑考虑早点倒贴于我家公子,先将这第一夫人的宝座做稳,免得以后只能当妾室,顺道呐,还能长长见识!啧啧啧啧,这样一来呐,我都替您美得慌!”
“两个小混蛋!我撕了你俩的臭嘴!有本事站那儿别跑!”
盛潇潇被二人调侃的差点跳起来,众人见状,也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然而宋康却已被祝无恙机敏的心思折服,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
于是他想了想后,转头对侍从小六道:“把我的佩剑拿来。”
小六应声取来一把宝剑,剑鞘古朴,镶着宝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宋康双手捧着宝剑,递给祝无恙:“祝兄,这剑送你,多谢你为我出谋划策。”
祝无恙一惊,接过宝剑,此剑入手微凉,待他轻轻一拔之后,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尖鸣,剑身寒光凛冽,显然是柄利器!
他爱不释手,却又不好意思地推辞:“不敢当!宋兄,这剑也太过于贵重了,我手头却是没什么能回赠的,你看这……”
宋康故作不悦:“祝兄这是哪里话!!你这分明是拿黄白之物衡量情谊?
我拿你当朋友,送把剑又能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此剑不过是用于刚才为宋某出谋划策的答谢之礼,祝兄收好便是!”
祝无恙见他诚意满满,随后便也不再矫情,开心地将宝剑交给青玉保管,连声道谢。
青玉和青禾捧着宝剑,好一顿没见过世面似的大呼小叫,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嘻笑……
“哇!剑鞘上居然有好几个大宝石!你说我要是抠一颗下来,可以换多少根鸡腿?”
“你傻啊!换鸡腿干什么?换老母鸡岂不更好?可以生好多小鸡,到时候就会有吃不完的鸡腿!”
…………
酒还在继续,窗外的天色却是渐渐暗了下来,随着马场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着会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倒有了几分温馨的意味……
只是祝无恙或许也不会想到,他与宋康的交情,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翌日,晨光微熹,薄雾尚未散尽,宋康那片占地几百亩的马场还浸在昨夜宿醉的余温里。
祝无恙翻身时,枕畔还残留着陈年米酒的醇香,窗外隐约传来马厩里骡马轻响,本该是惬意的清晨,却被一阵急促到近乎粗暴的拍门声劈碎。
“祝公子!祝公子!出事了!”
门外是宋康侍从小六的声音,听声音似乎十分慌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瞬间便惊醒了隔壁房间的青玉与青禾。
兄弟俩昨夜为了帮祝无恙洗漱喂醒酒汤,也是被折腾的不轻。
此刻青玉揉着眼睛开门,见小六急得满头是汗,指节都在门板上拍得发红,忍不住打趣:
“小六兄弟,你瞧你这敲门的架势,莫不是哪家报丧的?这大清早的,你也太不吉利了!”
青禾也在一旁附和,对小六颇为埋怨,谁知话刚落音,却见小六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吐出一句:“我……我就是来报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