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刚刺破东海的晨雾，玄械水师的十艘战船已驶离宁海卫海域。甲板上，玄械兵们正抓紧时间休整，有的擦拭玄铁战甲上的血污，有的检查破甲弩的机括，苏清鸢则在指挥舱内调试符文分析仪，屏幕上还残留着昨夜金纹海妖的声纹曲线。“陆统领，”她将一份海图递向站在船头的陆承渊，“按洋流速度，午时前可抵达台州湾，秦岳总兵已派传信兵提前知会台州卫，让他们做好接应准备。”
陆承渊望着海面泛起的金辉，指尖划过海图上台州卫的位置：“宁海卫虽暂时解围，但金纹海妖只是退走未灭，台州卫的防御比宁海卫更弱，不能掉以轻心。传我命令，所有战船进入二级戒备，玄械弩装填破甲符弹，声波炮保持待机状态。”
辰时过半，了望哨突然高声示警：“统领！总师！东南方向发现火光！”众人立刻登上甲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台州湾的海平面上，一团浓重的黑烟直冲云霄，火光在烟雾中跳跃，即使隔着十余里，也能隐约听到厮杀声与海妖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是台州卫！”苏清鸢的符文分析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声波曲线瞬间变得紊乱，“海妖在大规模活动，声纹频率比墨鳞族群更高，是新的攻击模式！”她快速操作仪器，将混乱的曲线梳理出核心频段，“35至40赫兹，尖锐、高频，与之前的低频嘶吼完全不同！”
战船加速逼近，台州卫的惨状逐渐清晰：卫所的城墙已被撞出数道缺口，黑色的海妖群如潮水般从缺口涌入，城头上的守军挥舞着刀剑拼死抵抗，却架不住海妖的疯狂冲击，不少士兵被海妖的利爪掀翻，坠入城下的尸堆中。更令人心惊的是，海妖群外围，数十只体型庞大的成年墨鳞妖正用头颅反复撞击城墙，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砖石碎裂的巨响。
“至少三千只海妖！”陈刚握紧了腰间的玄铁刀，眼中燃起怒火，“台州卫的玄械防御塔全被拆毁了，城楼上连像样的防御工事都没有！”陆承渊的脸色沉如寒铁，他拔出玄铁佩剑，指向台州卫的方向：“所有战船列‘雁形阵’，舷侧玄械弩全部展开，目标——外围成年海妖！给台州卫撕开一道缺口！”
十艘战船迅速调整阵型，如展翅的雁群般展开，舷侧的玄铁挡板缓缓降下，露出排列整齐的二阶玄械弩。这种弩箭长三尺，箭簇淬有“破甲符文”，箭杆缠绕玄丝，能穿透一寸厚的玄铁。“装填完毕！”各战船的信号兵同时挥舞红旗，弩箭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放箭！”陆承渊一声令下，数百支玄械弩箭如暴雨般射出，在空中组成一道黑色的箭幕，精准地落在海妖群中。最前方的几十只幼妖来不及反应，箭簇瞬间穿透它们的鳞甲，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尸体应声倒地。玄械兵们士气大振，第二轮弩箭立刻装填完毕，再次朝着海妖群射去。
但当箭雨落在成年海妖身上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弩箭撞在它们厚实的墨鳞上，只留下一道浅痕便被弹开，最多只有少数箭簇卡在鳞片缝隙中，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害。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成年海妖转过头，冰冷的眼睛锁定了海面上的战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这声嘶鸣如利刃般刺破空气，甲板上的玄械兵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耳鸣，不少人捂着头蹲下身，脸色苍白。苏清鸢手中的符文分析仪“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黑屏——高频声波竟干扰了仪器的运行。“不好！是声波反击！”她猛地反应过来，大喊道，“捂住耳朵！这是海妖的高频攻击！”
话音刚落，海妖群突然集体发出尖锐嘶鸣，数千只海妖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声波洪流，朝着战船席卷而来。玄械兵们纷纷捂住耳朵，却依旧抵挡不住声波的侵袭，不少人开始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有三名士兵直接从船舷摔落，坠入海中。
“陈刚！带人救人！”陆承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也感到耳膜剧痛，但依旧死死稳住身形。陈刚立刻带领十名玄械兵冲到船舷边，抛出带有绳索的玄铁锚钩。落水的士兵拼命抓住绳索，玄械兵们合力将他们拉上船，其中一名士兵已被海妖盯上，一只幼妖正朝着他的腿咬去，陈刚眼疾手快，掷出玄铁短刀，精准地刺穿了幼妖的头颅。
更糟糕的是，高频声波不仅影响士兵，还干扰了战船的设备。主舰“玄威二号”的罗盘开始疯狂转动，指针完全失去方向；声波炮的控制界面出现乱码，苏清鸢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面板上快速敲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能量输出条忽高忽低。“声波干扰了舰船的符文传导系统！”她焦急地喊道，“罗盘失灵，声波炮无法锁定目标！”
海妖群趁机发起攻击，数十只成年海妖用尾鳍拍打海水，掀起数丈高的巨浪，朝着最外侧的“破浪三号”战船砸去。战船的玄铁舰甲虽挡住了巨浪的冲击，却被浪头掀得剧烈摇晃，甲板上的玄械弩被掀翻，几名士兵撞在船舷上，口吐鲜血。
“陆统领，不能再打了！”苏清鸢抓住陆承渊的手臂，“海妖的高频嘶鸣是群体攻击，我们的士兵和设备都无法承受，再僵持下去，战船会被它们拖垮！”陆承渊望着甲板上东倒西歪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仍在疯狂撞击城墙的海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从未打过如此被动的仗，明明拥有精良的装备，却被海妖的天生能力克制。
“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后撤！”陆承渊猛地挥剑斩断一根被声波震松的绳索，“保持雁形阵，交替掩护，撤至十里外的安全海域！”信号兵立刻点燃绿色信号弹，十艘战船开始缓缓后退，玄械兵们强忍着眩晕，操作战船调整方向，舷侧的玄械弩时不时发射，阻止海妖追击。
海妖群并未穷追不舍，它们在战船退到五里外后，便重新返回台州卫城下，继续围攻。甲板上，玄械兵们终于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不少人还在恶心呕吐。苏清鸢立刻捡起符文分析仪，拆开外壳检查，发现内部的符文传导丝被高频声波震断了几根。“还好损伤不严重，重新接好就能用。”她松了口气，开始着手修复仪器。
陈刚则在清点伤亡情况，他走到陆承渊面前，脸色凝重：“统领，三名落水士兵都救上来了，只是受了些擦伤；另有十七名士兵出现严重眩晕，五人撞伤，玄械弩损坏了十二架，‘破浪三号’的船舷出现裂纹，需要修补。”
陆承渊走到船舷边，望着远处火光依旧的台州卫，心中满是自责：“是我太急躁了，没摸清海妖的全部能力就贸然出击，才造成这样的损失。”苏清鸢这时走过来，递给他一张记录纸，上面画着海妖嘶鸣的频率曲线：“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想到墨鳞海妖还有群体声波攻击的能力。你看，我刚才在撤退时记录的，海妖的嘶鸣频率在35至40赫兹之间，士兵的眩晕程度与频率强度正相关——频率越高，眩晕越严重。”
她指着曲线的峰值部分：“刚才它们集体嘶鸣时，频率达到了40赫兹，这正是我们玄械设备的敏感频段，所以罗盘和声波炮才会失灵。而成年海妖的鳞甲比我们预想的更厚，二阶玄械弩的破甲符文根本无法穿透，必须用三阶符文弩或者声波炮的聚焦模式才能对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刚挠了挠头，“台州卫还在被围攻，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苏清鸢重新组装好符文分析仪，启动仪器：“我需要重新分析海妖的嘶鸣特性，找到它们的频率弱点；同时，我们要改装玄械弩，把破甲符文换成‘声波干扰符文’，用来反击它们的群体攻击。陆统领，你让人修补战船，清点装备，我们分工合作，尽快拿出应对方案。”
陆承渊点头同意，立刻下令：“陈刚，你带领工匠修补‘破浪三号’的船舷，更换损坏的玄械弩；李明，你带两名密探，乔装成渔民，靠近台州卫外围，观察海妖的活动规律，重点记录它们何时发起群体嘶鸣，间隔多久；其余士兵原地休整，恢复体力。”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甲板上重新恢复了秩序，只是气氛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苏清鸢将修复好的符文分析仪架在船舷上，对准台州卫的方向，仪器屏幕上重新出现清晰的声波曲线。她让一名士兵坐在仪器旁，每当海妖发出嘶鸣时，就记录下士兵的反应。“35赫兹，轻微耳鸣；37赫兹，头晕；39赫兹，恶心；40赫兹，严重眩晕。”苏清鸢一边念，一边快速记录，“找到了，它们的攻击频率峰值是40赫兹，只要我们能制造出抵消这个频率的声波，就能破解它们的群体攻击。”
“怎么制造抵消声波？”陆承渊凑过来问道。苏清鸢指着声波炮的方向：“声波炮的梯度变频模式可以调整到40赫兹的反相频率，形成‘声波抵消场’，就像水波纹相互抵消一样，海妖的高频嘶鸣遇到反相声波，就会相互削弱，无法造成伤害。不过这需要精准的频率控制，不能有丝毫偏差。”
“林墨的算法能做到吗？”陆承渊立刻问道。苏清鸢激活传信符，联系林墨，将海妖的高频嘶鸣数据传过去。少年的声音很快传来：“没问题！反相频率的计算很简单，我现在就修改算法，给声波炮加上‘反制模式’，只要导入系统，它就能自动识别海妖的嘶鸣频率，生成反相声波。”
得到林墨的回复，苏清鸢松了口气，她又看向玄械弩：“玄械弩的改装也不难，我们船上有备用的‘声波干扰符文’，把它贴在箭簇上，发射后能在空气中产生低频震荡，虽然不能完全抵消海妖的嘶鸣，但能干扰它们的频率稳定性，让群体攻击的效果大打折扣。”
午后，李明带着密探回来了，他浑身沾满了泥污，显然是从芦苇丛中潜伏回来的。“统领，总师，我们摸清了海妖的活动规律！”李明喝了口热水，急声道，“它们每半个时辰发起一次群体嘶鸣，每次持续一炷香的时间，用来震慑城墙上的守军和阻止我们靠近；围攻城墙的主力是成年海妖，幼妖则在外侧警戒，一旦有异动就会发出信号。”
他还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台州卫的总兵张谦派密探逃出来了，他说卫所的粮草只够支撑三天，要是三天内得不到救援，城墙肯定会被海妖攻破。张总兵还说，海妖的首领除了那只金纹海妖，还有一只体型稍小的，它的嘶鸣频率比其他海妖都高，像是在指挥群体攻击。”
“那只体型稍小的海妖，应该是‘声纹统领’。”苏清鸢立刻调出符文分析仪的记录，“群体嘶鸣的频率是由它主导的，只要解决掉它，海妖的群体声波攻击就会混乱。”陆承渊这时站起身，走到演武场中央，高声道：“兄弟们，我知道刚才的撤退让大家心里不好受，但我们不是逃兵，是在寻找反击的机会！现在，海妖的弱点我们已经摸清，反击的方案也有了，你们有没有信心，重新杀回去，解台州卫之围？”
玄械兵们纷纷站起身，虽然脸上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重新燃起斗志：“有信心！”“愿随统领死战！”陆承渊满意点头：“很好！工匠们正在改装玄械弩和声波炮，今晚三更，我们发起夜袭，打海妖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的时间里，玄械司的工匠们全员出动，有的给玄械弩加装声波干扰符文，有的在战船上安装临时的“声波屏蔽符阵”——这是苏清鸢临时设计的，用二十枚“隔音符”组成，能削弱三成的高频声波。苏清鸢则在指挥舱内，与林墨远程同步声波炮的反制模式，屏幕上，新的算法界面已经生成，“反相频率”模块正在闪烁。
“清鸢姐，反制模式已经调试好了，你导入声波炮系统后，只要按下‘反制’按钮，仪器就会自动识别海妖的嘶鸣频率，生成对应的反相声波。”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不过要注意，反相声波会消耗更多的星核能量，每艘战船的能量储备只能支撑半个时辰的持续反制。”
“足够了。”苏清鸢点头，“我们的目标是撕开缺口，救出台州卫的守军，不是和海妖打持久战。”她将算法导入声波炮系统，启动测试，屏幕上显示“反制模式已激活，能量消耗正常”。陆承渊这时走进来，递给她一份夜袭计划：“我和陈刚商量好了，夜袭分三步走，第一步，用声波炮反制海妖的嘶鸣；第二步，玄械弩集中攻击那只声纹统领；第三步，派玄械兵登陆，协助台州卫守军加固城墙。”
苏清鸢看着计划，补充道：“我建议在登陆的玄械兵身上加装‘隔音护耳’，就是我们之前测试声波炮时用的那种，能进一步削弱海妖的声波攻击。另外，‘破浪三号’受损严重，让它留在后方负责支援，不要参与正面攻击。”
夜幕降临时，战船的修补和装备改装全部完成。玄械兵们换上新的玄铁战甲，戴上隔音护耳，手中的玄械弩泛着淡蓝色的符文光芒。陆承渊站在船头，用望远镜观察台州卫的方向，海妖群的攻击似乎减弱了，城头上的火光也暗淡了许多——显然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待天亮后的决战。
“三更到了。”陈刚低声提醒。陆承渊点头，下令：“所有战船启动隐声符，全速前进，目标——台州卫西南角海妖群！”十艘战船的船底亮起淡绿色的符文光芒，航行时的噪音被降到最低，如幽灵般朝着台州卫驶去。甲板上，玄械兵们屏住呼吸，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距离台州卫还有两里时，苏清鸢启动了声波炮的反制模式，仪器开始自动扫描周围的声波环境。突然，海妖群再次发出高频嘶鸣，甲板上的玄械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发现这次只有轻微的耳鸣，没有之前的眩晕感——隔音护耳和声波反制模式同时起效了！
“反制成功！”苏清鸢兴奋地大喊，“频率已锁定，正在生成反相声波！”声波炮的炮口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无形的反相声波朝着海妖群扩散而去。正在嘶吼的海妖群突然出现混乱，不少海妖停止了攻击，疑惑地四处张望，它们的嘶鸣频率开始变得紊乱，再也无法形成之前的声波洪流。
“就是现在！”陆承渊挥剑下令，“玄械弩瞄准海妖群中央那只体型稍小的，开火！”数百支加装了声波干扰符文的玄械弩箭同时射出，箭簇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精准地朝着那只声纹统领射去。声纹统领刚要再次发出嘶鸣，就被数支弩箭射中，箭簇上的声波干扰符文瞬间爆发，它的嘶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哀嚎。
“登陆队出发！”陈刚带领五十名玄械兵，乘坐小型玄械飞舟，朝着台州卫的城墙飞去。城头上的守军看到飞舟上的玄械司徽章，立刻发出欢呼，他们打开城门的一个小缺口，让玄械兵们冲了进去。陆承渊站在战船指挥舱内，看着飞舟顺利抵达城墙，松了口气——这次的夜袭，终于开了个好头。
苏清鸢则紧盯着符文分析仪，屏幕上显示海妖的嘶鸣频率已降至30赫兹以下，无法再对设备和士兵造成威胁。“陆统领，我们的反制有效了，现在可以发动总攻！”她看向陆承渊，眼中闪烁着光芒。陆承渊拔出玄铁佩剑，指向台州卫的方向，声音铿锵有力：“传我命令，所有战船逼近，声波炮聚焦模式，目标——成年海妖群！开火！”
十门声波炮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淡蓝色的能量波如利刃般穿透海妖群，成年海妖们瞬间陷入混乱，身体剧烈扭动起来，不少海妖的鳞甲下渗出鲜血。城墙上的守军和登陆的玄械兵们士气大振，他们挥舞着武器，朝着海妖群发起反击，喊杀声在夜空中回荡。
陆承渊望着眼前的战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知道，这场夜袭只是反击的开始，要彻底击退墨鳞海妖，还需要更多的努力，但至少他们已经找到了应对海妖的方法，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苏清鸢走到他身边，笑着说：“你看，只要我们摸清了敌人的弱点，再强大的对手也能战胜。”
夜空中，星光逐渐明亮起来，海妖群的哀嚎声和人类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悲壮却充满希望的战歌。台州卫的火光重新燃起，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求救信号，而是反击的号角——玄械水师的复仇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