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色像浸了墨,将城郊的土路染得一片漆黑,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际,勉强映出路边枯树的鬼影。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在土路上颠簸,车帘掀开一角,太子赵衡身着粗布短褐,腰间别着半旧的布囊,活脱脱一个赶夜路的货郎 —— 为避人耳目,他没带东宫仪仗,只带了八名便装侍卫,约定在废弃驿站与林朔碰头,取回藏在寒梅茶馆的账本。
“殿下,前面就是驿站了。” 车夫压低声音,马车缓缓停在驿站外。这驿站荒废已有半年,木门歪斜地挂在铰链上,院墙塌了大半,院内杂草齐腰,风一吹,枯木枝 “吱呀” 作响,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赵衡跳下马车,指尖无意识地摸向布囊 —— 里面藏着陆承渊送的玄铁护心镜,冰凉的镜身让他稍定心神。
“你们在外围警戒,我去与林朔汇合。” 赵衡对侍卫吩咐,刚迈步踏入驿站,身后突然传来 “噗” 的轻响 —— 一名侍卫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后心插着一柄玄铁匕首,匕首尖泛着诡异的墨绿色,正是淬了毒的痕迹。
“有刺客!” 剩下的侍卫立刻拔刀,灵力在刀刃上凝聚出淡白色的光晕,可四周静得可怕,除了风吹草动,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赵衡心中一沉 —— 是圣地的 “隐灵术”,能遮蔽气息与身形,此前陆承渊曾提醒过他,这是圣地修士惯用的暗杀手段。
“小心!” 赵衡突然出声,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杂草中窜出,黑袍兜帽下的眼睛泛着冷光,手中匕首划破空气,直刺侍卫咽喉。刺客的动作快得惊人,玄铁匕首竟能轻易穿透侍卫的制式玄甲,刀刃上的墨绿毒液沾到衣料,瞬间烧出黑色的小洞。
侍卫们奋力抵抗,可刺客的匕首专挑破绽,且三人配合默契,一人牵制、一人主攻、一人断后,不过半柱香时间,八名侍卫已倒下五人,剩下的三人也都带伤,灵力运转越来越滞涩 —— 毒液顺着伤口渗入经脉,让他们浑身发麻。
“太子殿下,把账本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为首的刺客开口,声音比夜色更冷,他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颊上的刀疤从眼角划到下颌,正是墨老的二弟子,通玄境中期的修士。
赵衡握紧腰间的铁刀,淬体八重的灵力尽数运转,刀刃上的白光暴涨:“李嵩派你们来的?圣地修士竟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他知道硬拼不是对手,且战且退,退到驿站残破的砖墙后,依托墙体躲避刺客的攻击 —— 砖墙虽朽,却能挡住匕首的直刺,为他争取喘息时间。
“多说无益!” 刺客冷哼一声,身形一晃,竟贴着墙体滑过来,匕首直刺赵衡心口 —— 这一击又快又狠,带着通玄境的灵力威压,赵衡避无可避,只能猛地侧身,同时将布囊中的玄铁护心镜按在胸口。
“叮!” 清脆的碰撞声在驿站内回荡,匕首尖狠狠扎在护心镜上,淡蓝色的星纹瞬间亮起,将匕首弹开半尺 —— 玄铁护心镜的星纹阵卸去了大半力道,可刺客的灵力仍顺着镜身传到赵衡胸口,让他气血翻涌。
就在赵衡松口气的瞬间,另一名刺客从他身后袭来,匕首划向他的左臂,“嗤” 的一声,布袖被划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赵衡只觉左臂一阵麻痒,紧接着是钻心的疼痛,黑色的毒纹顺着血管往上爬,灵力瞬间紊乱,铁刀 “哐当” 掉在地上。
“殿下!” 最后一名侍卫扑过来,挡住刺客的下一击,却被匕首刺穿小腹,倒在赵衡脚边。赵衡扶着砖墙,勉强站稳,左臂已完全抬不起来,毒纹快爬到肩头,视线也开始模糊 ——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
而此刻,寒梅茶馆的后院里,伙计阿青正焦急地踱步。按约定,太子应在戌时初抵达茶馆,可现在已过戌时三刻,仍不见人影。阿青心中不安,取了一盏马灯,悄悄往驿站方向走去 —— 刚靠近驿站外围,就看到地上的血迹和侍卫的尸体,马灯的光晃过院墙,正好瞥见刺客举刀要刺向赵衡。
阿青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看,转身就往茶馆跑,回到茶馆后,手抖着取出寒梅笺,用炭笔写下 “东宫遇袭,驿站危殆,速援”,折成梅花形状,塞进信鸽的脚环里 —— 这是寒门文社紧急联络的信鸽,能直接飞到陈默的书房。
信鸽展翅飞向夜空时,陈默刚处理完寒门文社的檄文,见信鸽落下,取下寒梅笺一看,脸色骤变:“不好!太子出事了!” 他立刻叫来了两名玄械营的老兵,递上笺纸,“快!去京郊玄械工坊,找到陆承渊王爷,就说太子在城郊废弃驿站遇袭,是圣地刺客,让他速带人手驰援!”
老兵接过笺纸,翻身上马,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黑马嘶鸣一声,朝着京郊的方向疾驰而去。夜色中,马蹄声敲打着土路,像急促的鼓点,催促着救援的脚步。
而京郊玄械工坊里,陆承渊正和苏清鸢(暂返京调试设备)一起检查改良黑火药的稳定性,火药包在测试架上爆炸,产生的淡蓝色火焰照亮了工坊。“按这个比例,冲击力还能再提升一成。” 陆承渊刚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老兵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喊道:“王爷!太子殿下遇袭!在城郊废弃驿站,是圣地刺客!”
陆承渊脸色一沉,立刻抓起桌上的玄铁弩和火药包,对苏清鸢道:“你留在这里,我带陈刚和玄械营士兵驰援!” 他快步走出工坊,陈刚已带着五名士兵列队等候,每人都穿轻便玄鳞甲,腰间别着破灵弩箭。
“出发!” 陆承渊翻身上马,马鞭一挥,队伍朝着城郊驿站的方向疾驰而去。夜色中,玄械营士兵的甲片泛着冷光,马蹄声与风声交织,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援,就此展开 —— 他们不知道,驿站里的太子,已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