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三年春的京城清晨,薄雾还没散尽,就被一阵沉重的甲胄撞击声撕碎。北境驻京府邸外的青石板路上,五百名禁军肩扛长矛盾牌,踩着整齐的步伐列队而来,玄铁盔甲反射着淡青色的天光,矛尖上的寒芒穿透雾气,像一片突然压过来的乌云,瞬间将府邸门前的热闹驱散 —— 原本在街角卖豆腐的老汉,手一抖,半盘豆腐块滚落在地;提着食盒去送早膳的仆妇,吓得缩回巷口,只敢探着脑袋张望。
“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禁军统领赵奎勒住马缰,玄色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刨着地面,发出一声响鼻。他身着亮银色的禁军统领甲,腰悬绣春刀,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此刻正用马鞭指着府邸朱红的大门,声音洪亮得能穿透薄雾,“传本统领令,北境府邸涉嫌私藏违禁军械,即刻入府搜查!”
“哐当!” 两名禁军士兵上前,用矛尖重重砸在府门上,朱漆门板被撞出两个浅坑,木屑簌簌落下。府邸内很快传来脚步声,大门 “吱呀” 一声打开,赵虎身着玄铁护心甲,腰束宽牛皮带,手里握着一根缠着铜环的马鞭 —— 那是陆承渊去年亲手送他的北境玄铁所制,鞭梢还留着上次对抗蛮族时崩出的小缺口。他身后跟着十名护卫,个个腰佩短刀,手按腰间的玄械弩机,眼神锐利如鹰。
“赵统领,大清早带兵围我北境府邸,是何道理?” 赵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淬体九重修士特有的沉稳,目光扫过列队的禁军,最后落在赵奎脸上,“藩王府邸有祖制护持,若无内阁、兵部联合签发的搜查令,便是陛下亲至,也需按规矩来。”
赵奎从马背上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规矩?李嵩大人的手令,就是规矩!”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扔在赵虎脚边,“某奉李大人之命,巡查违禁军械,你若识相,就乖乖开门;再敢阻拦,便是抗命,某麾下五百弟兄,可不怕你这几个淬体境的护卫!”
黄纸上 “李嵩” 二字的朱印格外刺眼,却没有任何官方文书的编号与落款。赵虎弯腰捡起,指尖捏着纸角,冷笑一声:“李大人乃前丞相,非禁军直属上官,更无签发搜查令的权限。赵统领拿着私人手令就想闯藩王府,是不懂规矩,还是故意寻衅?”
“你敢辱我!” 赵奎勃然大怒,一拍马背,玄色战马向前踏出两步,几乎要踩到赵虎的脚尖,“某再说最后一遍:开门,还是不开?”
周围的禁军士兵立刻举起长矛盾牌,形成一道钢铁屏障,缓缓向前逼近。矛尖离赵虎的护心甲只有三尺远,寒芒映在他的瞳孔里,却没让他后退半步。府外的百姓越聚越多,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这禁军也太横了,定北王府可是陛下亲封的藩邸……”“听说定北王刚揭发了春闱舞弊,怕是有人想报复呢!”
赵虎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中的骚动,心里清楚不能再僵持 —— 一旦禁军动手伤了百姓,或闯进门内,都会落人口实。他不动声色地抬手,假装整理护心甲的系带,左手食指悄悄在腰带上敲了三下 —— 那是与府内护卫约定的暗号,意为 “传信王爷,附布防图”。
身后一名身着灰衣的护卫立刻会意,趁众人注意力都在赵奎身上,悄悄退到后宅的月亮门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信鸽,这鸽子的羽毛里混纺了极细的玄铁丝,能隔绝普通符文探测器的感应,腿上绑着一个竹制小管。护卫快速从袖中取出一张油纸,用炭笔在上面勾勒出禁军的布防:正门五百人分三列,左侧列持盾,右侧列持矛,赵奎的战马在正中,后队藏着十名弓弩手 —— 这是他方才从门缝里观察到的布局,一笔一划都格外清晰。
写完后,他将油纸卷成细条塞进竹管,系紧在信鸽腿上,轻轻抚摸鸽子的羽毛,低声道:“快去找王爷。” 信鸽扑棱着翅膀,从后宅的墙头飞起,贴着屋顶的瓦片,朝着府邸内院的书房方向飞去 —— 此刻陆承渊正在那里批阅东域星落镇矿场的文书,案上还摊着苏清鸢送来的陨星尘储量报表。
“磨蹭什么?再不开门,某就硬闯了!” 赵奎见赵虎迟迟不动,终于失去耐心,马鞭一指墙头,“来人!搭梯子,爬进去!”
两名禁军士兵立刻扛着松木梯上前,梯子足有两丈高,梯阶上还沾着昨日训练的泥渍。他们将梯子靠在府邸的青砖墙上,刚要往上爬,墙头突然响起 “铮” 的一声脆响 —— 十几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弩手从墙头的垛口后站起,个个面罩遮脸,手中的玄铁弩已拉满弓弦,箭尖涂着淡紫色的破灵毒液,正对着爬梯的士兵。
“谁敢再动一步,箭无虚发!” 弩手统领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犹豫。那玄铁弩的弩身刻着细密的星纹,是北境玄械工坊的最新款,射程比禁军的制式弩远出三成,破甲力更是能穿透普通玄铁甲。
爬梯的士兵吓得手一软,差点从梯阶上摔下来,连忙后退几步,不敢再上前。赵奎见状,气得脸色通红,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指着墙头怒喝:“好啊!果然私藏强兵!连玄械弩都有,还敢说没违禁军械?今日某非要闯进去,查个明白!”
他刚要下令士兵冲锋,赵虎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梯子前,马鞭直指赵奎的胸口:“赵统领,你若敢伤我府邸一人,或让士兵踏进一步,便是与北境为敌。定北王若追责,你担得起吗?”
薄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对峙的双方身上,一边是甲胄鲜明的禁军,一边是沉稳戒备的北境护卫,府外的百姓屏住呼吸,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格外清晰。谁也没注意到,那只信鸽已经落在了内院书房的窗台上,正轻轻啄着窗棂,等待陆承渊的回应 —— 一场更大的冲突,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