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的檀香似乎都被王显掏出的白玉佩染上了寒意。那枚刻着 “翰林” 二字的玉佩躺在皇帝掌心,纹路间还沾着王显掌心的汗渍,与张敬之腰间常挂的玉佩样式分毫不差 —— 内侍早已取来张敬之的玉佩比对,两枚玉佩的雕工、玉质完全一致,显然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张敬之,你还要狡辩吗?” 皇帝的声音像淬了冰,御案上的龙纹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张敬之趴在青砖上,手指死死抠着地面的缝隙,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却仍不肯认罪:“陛下!臣是被冤枉的!这玉佩是王显偷去的,他故意栽赃臣!李嵩大人也不知情,都是王显一人所为!”
“放肆!” 王显突然嘶吼起来,头发散乱如疯癫,“张敬之,你敢说这话?去年冬你收李坤五千两银票时,不是说‘此事包在我身上’吗?你让我篡改考卷时,不是说‘李大人会保我们’吗?我这里还有你写的字条,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名,你敢说不是?”
说着,王显从囚服夹层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内侍接过呈给皇帝。纸上是张敬之的字迹,写着 “陈默考卷需改玄械论点,换李坤名”,末尾还画了个 “√”,墨迹虽已淡去,却仍能辨认。皇帝看罢,将纸条扔在张敬之面前,纸页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敬之彻底垮了,身体像没了骨头般瘫在地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嘴里反复念叨着 “臣知罪”,再无往日主考官的威严。殿中百官窃窃私语,看向李嵩党羽的眼神满是鄙夷 —— 那些原本站在张敬之身边的官员,此刻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被牵连。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青布袍的官员簇拥着御史周正走进来,他们手中捧着一叠奏折,跪在丹墀下,齐声喊道:“臣等有事启奏!”
皇帝挑眉:“何事?”
周正高举奏折,声音洪亮:“陛下,臣等皆是寒门出身,深知春闱乃天下士子进阶之途。此次春闱舞弊,不仅关乎陈默一人之冤,更关乎朝廷公信力!臣等已收集到二十余名被舞弊士子的证词,其中三人的考卷与陈默一样‘不翼而飞’,另有五人被指‘论点不当’落榜,实则是因未迎合张敬之的心意!”
他将奏折呈给内侍,继续道:“昨日臣在酒楼,亲耳听闻李坤炫耀‘考卷是张大人帮着改的,二甲名次稳得很’,当时有十余人在场可作证!张敬之打压寒门、偏袒权贵,若不严惩,恐寒天下读书人之心,更会让宵小之辈效仿,败坏科考风气!”
“臣等附议!” 数十名寒门御史齐声附和,声音震得殿内梁柱微微作响。他们中有人来自青州,有人来自西南偏远州县,都是靠苦读才踏入仕途,最见不得科考舞弊 —— 陈默的遭遇,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应试时的艰难,更担心日后自家子弟会遭遇同样的不公。
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史,又看了看宫墙上仍未消散的考卷影像,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他心里清楚,此次舞弊案若处理不当,不仅会失了民心,还可能让太子与其他皇子的储位之争加剧 —— 张敬之是李嵩党羽,李嵩又暗中支持三皇子,若从轻发落,难免会被太子质疑偏袒。
“传朕旨意!”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传遍大殿,“张敬之滥用职权、篡改考卷、收受贿赂,革去所有官职,流放三千里,家产抄没充公;王显协同舞弊,杖责五十,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李坤冒名顶替,取消功名,杖责三十,押送原籍,由地方官严加管束!”
旨意下达的瞬间,张敬之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被两名内侍架着往外拖,路过殿门时,他突然回头,死死盯着陆承渊,眼神里满是怨毒:“陆承渊!你给我等着!李嵩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陆承渊面色平静,目光都未动一下 —— 张敬之不过是李嵩党羽的一颗弃子,真正的对手还在暗处。
皇帝的目光转向殿外,朗声道:“传陈默进殿。”
陈默身着青布袍,快步走进殿内,虽衣着朴素,却身姿挺拔,丝毫不见怯意。他跪在丹墀下,声音沉稳:“臣陈默,叩见陛下。”
“平身。” 皇帝看着他,语气缓和了几分,“你的策论,朕看过了,玄械联防、民生固本的想法很好,比那些只会空谈戍边的官员强多了。你遭此不公,却未怨天尤人,反而能坚守本心,难能可贵。”
他顿了顿,继续道:“朕破格擢升你为翰林院编修,入文渊阁参与草拟边患治理章程。往后若再遇不公之事,可直接递奏折给朕,不必循常规流程。”
陈默心中一暖,再次叩首:“臣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陛下信任,不仅会做好翰林院的差事,更会将北境玄械利民的实事奏报朝廷,让玄铁农具、符文技术惠及更多百姓,为陛下分忧,为天下士子树公平之典范!”
皇帝点头,对百官道:“玄械技术能用于文书防伪、边患治理,是国之利器。工部可牵头成立符文防伪工坊,北境派工匠来京指导,所需陨星尘从国库优先调拨 —— 往后朝堂行事,当以实事为重,以民心为本,不可再让舞弊之事发生。”
百官齐声应和,殿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退朝后,太子赵衡走到陆承渊身边,低声道:“陆兄,此次多亏了你。符文拓印纸推广后,李嵩党羽想在文书上做手脚,难了。”
陆承渊微微一笑:“殿下客气了。这只是第一步,李嵩党羽与中州圣地的动作,还需我们多加提防。”
两人相视一眼,都明白这场舞弊案的结束,只是京城暗战的开始。而此刻,殿外的角落里,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正将 “陈默擢升翰林院编修,玄械技术获朝廷支持” 的消息写在纸条上,塞进信鸽的脚环 —— 那是李嵩留在京城的眼线,他看着信鸽飞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定北王,玄械技术…… 好戏还在后头呢。”
阳光洒满乾清宫的庭院,陈默跟在陆承渊、苏清鸢身后走出殿门,望着远处的宫墙,心里充满了坚定。他知道,自己踏入翰林院,不仅是为了功名,更是为了践行对寒门士子的承诺,为了让玄械技术在京城扎根 —— 这条路或许艰难,但有陛下的信任、陆承渊的支持,还有无数寒门士子的期盼,他定会走得坚定,走得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