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人面前,稍微伪装一下就能应付过去,可是在修士面前,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探查,这也让他很是紧张,不过这群人还不至于无聊到一个个探查奴隶,毕竟一个修士混的再惨也不至于被凡人如此奴役。
从外观上,能出卖林飞宇的就是他那条黑臂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那条黑胳膊在法力尽失的情况下,不明所以的恢复了正常颜色,不过仔细探查就会发现,那五色的尾羽光芒还在皮下若隐若现。
这群奴隶虽然棉衣比之前的破衣厚实,但比起女子身上的华贵皮草,依旧显得寒酸不堪,他生怕这副狼狈模样惹得贵人不快。
好在今天穿上了厚衣服,不然,像之前那样衣不蔽体,才会真的吓到贵人。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或不耐烦的神情。她转身对着不远处的骑兵队长吩咐道:“那今天就在牧场安营扎寨吧。让兄弟们先休息一下,检查好装备,晚上安排好值守,注意警戒。”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严,让听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骑兵队长立刻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恭敬地应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殿下”两个字一出,在场的奴隶们都愣住了。
他们虽然不懂“殿下”具体代表什么身份,但也知道这是极为尊贵的称呼,寻常的贵族根本不配拥有,眼前的女子竟然是一位殿下?
车队继续向着牧场深处前行,车轮在草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他们丝毫没有理会站在原地的奴隶和护卫们,仿佛这些人只是路边的野草。
直到马车的身影消失在牧场深处的木屋群中,那些被捆在地上的护卫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衣服都贴在了身上。
他们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商量了几句。一个护卫说道:“不行,咱们得赶紧把这事告诉管事,让管事去通知图录老爷,这些人来历不明,还自称殿下,肯定是来者不善!”
其他护卫纷纷点头同意,最终决定让其中一个伤势较轻的护卫先赶回牧场的管事那里通风报信,其他人则留在原地,看着奴隶和牛车,等管事派人来支援。
没人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今早巴依老爷才说过,要是奴隶出了差错,就拿他们的家人顶罪,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冒险。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支来历不明的队伍只是路过,是图录老爷的朋友,待一晚就走,不会给牧场带来麻烦。
等他们赶着牛车回到牧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草原的夜晚来得格外快,夕阳刚落下没多久,天空就被黑暗笼罩,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牧场里的景象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安静,以往这个时候,管事们应该会站在牧场门口,叉着腰,等着检查他们割草的收成,嘴里还会不停地骂骂咧咧,耀武扬威一番,可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木屋的屋檐下,灯笼里的烛火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映得地面上的影子忽明忽暗,显得格外诡异。
负责巡逻的骑兵已经分散在牧场各处,五个人为一队,两队交错而行,形成不间断的巡逻网。
他们手中的长枪上还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当他们看到奴隶们赶着牛车回来,只是快步走过来,用长枪对着牛车和奴隶们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携带武器或异常物品后便转身离开,没有过多盘问,也没有刻意刁难,态度冷淡却也不算恶劣。
奴隶们不敢有丝毫停留,连忙将牛车上的干草卸下来,堆放在指定的草垛旁。
干草堆得很高,已经快要没过人的头顶,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卸完干草后,他们低着头,快步朝着自己居住的破屋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其他奴隶也都和他们一样,个个像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
有的在收拾农具,有的在打扫木屋周围的卫生,有的则在给牛羊添加草料。偶尔有人眼神交汇,也只是快速移开,不敢有任何交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林飞宇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的元神之力虽然受损,但在黑暗中感知力反而比白天更强一些。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五辆马车停在了牧场中央的空地上,周围已经搭起了五顶宽大的帐篷,帐篷门口站着两名侍从,双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站着,像两尊雕像,正守在那里,防止外人靠近。
最中间的那辆马车旁,还站着两个炼气大圆满的骑兵,他们手持长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身上的灵力波动比其他骑兵更强,显然是在重点保护那辆马车。
—那里存放着他的纳戒和储物手镯,也是他此行必须夺回的东西。林飞宇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紧张,继续观察着。
他注意到,马车的车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他能感知到,车厢内有两道较为强大的灵力波动,应该就是刚才下车的那位女子和她口中的“师姐”。
回到破屋后,努顿率先开口,他走到破屋中央,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今天这事不对劲,那支队伍来历不明,看样子来头不小,还自称殿下,肯定不是普通的商队。咱们接下来可得更小心些,少说话,多干活,别惹麻烦,安安稳稳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其他奴隶纷纷点头,脸上满是赞同和恐惧。一个年轻些的奴隶小声说道:“是啊,刚才那个骑兵一鞭子就把护卫打昏了,太厉害了,咱们可千万别得罪他们。”
另一个奴隶也附和道:“希望他们只是待一晚就走,别给咱们牧场带来麻烦。”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感觉到牧场里的气氛不对,只想明哲保身,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林飞宇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干草堆上,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实则在运转元神之力,仔细感应着那辆马车的动静。
深秋的草原,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般泼洒开来,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远处的山峦隐没在漆黑的天幕下,只余下一道隐约起伏的轮廓,像是蛰伏的巨兽,沉默地俯瞰着这片被寒风肆虐的土地。呼啸的寒风像是失了魂的野兽,在牧场的每一个角落横冲直撞,卷起地上的枯草与细沙,力道之大,竟能将贴地生长的芨芨草连根拔起,带着沙砾狠狠拍打在奴隶们居住的破屋之上。
那破屋本就由土坯与茅草随意搭建,经此一番冲击,墙体上的泥块簌簌掉落,茅草屋顶也被掀开好几处缺口,寒风裹挟着沙尘灌进屋内,发出“呜呜”的呜咽声,那声音时而尖锐如哭嚎,时而低沉如叹息,听得人心头发紧,仿佛下一秒这破败的屋子就要被彻底撕碎。
林飞宇缩了缩脖子,将身上那件颜色的粗布衣裳裹得更紧了些。这衣裳原今早还是浅灰色,如今却被油污、尘土与岁月的痕迹染成了暗沉的灰褐色,衣襟处缝补的补丁层层叠叠,针脚歪歪扭扭,显然出自不擅女红之人的手。
即便如此,衣裳的布料早已磨损得薄如蝉翼,多处地方甚至能看到细密的针孔,寒风轻易便能穿透布料,顺着衣料的缝隙钻进身体里。那寒意并非寻常的冷,而是带着草原深秋特有的凛冽,像是无数根细冰针,扎进皮肤,渗入骨髓,冻得他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上下牙床碰撞着,发出“咯咯”的轻响,连带着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白天在牧场劳作时,他只顾着埋头干活,扛着沉重的牧草在崎岖的草地上往返。
那些牧草刚从冻土中收割下来,还带着冰冷的湿气,一捆便有百余斤重,压在肩头,勒得皮肉生疼。
有时候他还要牵着躁动的牛羊去河边饮水,那些牛羊被寒风冻得性情暴躁,时不时用犄角顶撞他的腿,用蹄子刨着地面发出威胁的声响。一整天下来,汗水浸湿了衣裳又被寒风吹干,反复几次,身上倒也积攒了几分暖意,不觉得有多冷。
可如今一停下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四肢百骸的疲惫瞬间涌遍全身,那股被寒风侵袭后的不适感也随之爆发,从四肢蔓延至胸口,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气息,吸入肺中,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冻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