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马倒是神骏。”
林飞宇忍不住赞叹道,伸手想去摸摸它的鬃毛。
“殿下小心。”
风九鸢的声音适时响起,
“天马性子桀骜,除了主人,很少让外人触碰。”
话音刚落,那匹白色的天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林飞宇。
它的羽翼微微张开,露出底下如同雪片般的羽毛,虽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但明显拉开了距离。
林飞宇讪讪地收回手,笑道:
“倒是我唐突了。”
他注意到,天马的羽翼骨骼上似乎有淡淡的符文流转,那些符文组成了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天生的铭文。
难怪它们能在高空飞行自如,甚至能抵御秘境中的罡风,原来这些符文一直在默默运转,提供着保护和动力。
“天马部世代与这些灵兽为伴,彼此间有着特殊的感应。”
风九鸢边走边解释道,
“据说他们的祖先曾救过天马的族群,从此结下盟约,互为守护。”
林飞宇点点头,这倒是符合秘境中部落与灵兽共存的常态。
地龙部豢养蛇蜥,岐狼部能号令群狼,天马部能驾驭天马,每个部落都有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
轩辕藏锋想要收服这些部落,恐怕不仅仅是靠武力,更要懂得尊重他们的传统和信仰。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大帐篷前。四个护卫对着风九鸢行了个礼,目光在林飞宇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和好奇,但并没有阻拦。
“殿下请进。”
风九鸢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飞宇迈步走进帐篷。帐篷内铺着厚厚的兽皮地毯,踩上去柔软舒适。正中央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烤肉,旁边还放着一个陶罐,里面飘出淡淡的酒香。帐篷的角落里放着一张铺着丝绸的软榻,上面叠着干净的被褥。
最让他意外的是,帐篷的四壁挂着几幅兽皮画,画的竟然是天马部的族人驾驭天马在云层中作战的场景。画上的线条粗犷有力,用朱砂和墨石勾勒出激烈的战斗场面,虽然技法朴素,却透着一股原始的张力。
“这些画是天马部的长老亲手绘制的,记录的是他们部落的历史。”风九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七杀大人说,殿下或许会对这里的人文情怀感兴趣。”
林飞宇走到一幅画前仔细打量。
画上是一群穿着兽皮的族人,骑着天马与一只长着翅膀的怪物战斗。那怪物面目狰狞,爪子如同利刃,翅膀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画的背景是一片燃烧的森林,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这是?”林飞宇指着那些怪物问道。
“焚天魔。”风九鸢回答道,“造成秘境几乎毁灭的元凶。”
“看来七杀大人让我留下,不止是为了‘礼遇’。”
林飞宇转过身,目光落在风九鸢身上,
“这里有幼生的焚天魔?”
风九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走到矮桌旁,拿起陶罐倒了一碗酒,递给林飞宇:
“这是天马部用灵果酿的酒,有缓解疲劳的功效,殿下尝尝。”
林飞宇接过酒碗,碗是用某种兽骨打磨而成的,边缘光滑圆润。酒液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散发着清新的果香。
他抿了一口,酒液入喉温润,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之前飞行带来的疲惫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好酒。”他赞叹道,又喝了一大口。
“殿下若是喜欢,我让族人多备一些。”风九鸢微微颔首,自己也倒了一碗,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轻轻晃动着。
林飞宇看着她手腕上的银镯,那银镯上刻着细密的剑纹,与青凤身边那个女子袍子侧摆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姒国的皇室以女为尊,姓姒,而风这个名字,在姒国的宗室名录里也是大族,凤族的混血,一个为姒国执剑的代号。
“风道友在姒国,应该地位不低吧?”
林飞宇状似随意地问道,
“能让你这样的人物听从调遣,七杀大人的面子倒是不小。
风九鸢就站在三步开外,紫色劲装的衣角被营地的晚风轻轻吹动,露出腰间悬挂的那枚青铜令牌。
令牌上刻着的“杀”字在极光下泛着冷光,让林飞宇忽然想起代国兵道典籍里的记载。那是七杀的专属令牌,持有者可调动兵道潜伏在各国的暗线。
“看来这秘境里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
林飞宇捏着酒碗的手指微微收紧,骨瓷碗壁传来冰凉的触感。
想到对方刻意避开方才提及的焚天魔,转而将目光投向营地边缘那些巡逻的身影。
那些身影穿着天马部的兽皮甲胄,背上的长弓弓弦松弛,腰间的弯刀也未曾出鞘。
他们的步伐沉稳却无警惕之色,路过帐篷时还会笑着与同伴交谈几句,连最基本的戒备姿态都没有。
林飞宇的神念悄然铺开,仔细扫过整个营地,别说战斗留下的断刃血迹,就连新翻的泥土、断裂的箭羽都未曾发现。这里干净得像是从未有过纷争。
“不是暴力收服。”
他低声自语,眉峰拧得更紧了。
天马部的族人看向风九鸢的眼神里,虽有敬畏却无恐惧,对他们这些外来者也只是好奇多于敌意,这绝非被武力胁迫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林飞宇心里越犯嘀咕。
轩辕藏锋费尽心机让风九鸢驻守在此,甚至动用了兵道暗线,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与一个土着部落和平共处。
他再次看向那些长着羽翼的天马,突然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这些天马的羽翼根部,都系着一根细细的银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隐没在马厩深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控制,不是收服。”
林飞宇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些银色锁链上缠绕着微弱的灵力波动,显然是修士所为,目的不是束缚天马的行动,而是通过灵力连接,悄然影响它们的心智。
天马部依赖这些灵兽生存,一旦天马被控制,整个部落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风九鸢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开口:
“天马性情刚烈,不用些手段,难以让它们安分。”
“手段?”
林飞宇抬眼看向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用灵力锁链控制灵兽心智,这就是七杀大人所谓的‘手段’?”
风九鸢握着酒碗的手顿了顿,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殿下是代国王子,见惯了大国风度。可这秘境之中,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天马部若是不肯归顺,迟早会被其他部落吞并,七杀大人这么做,至少能保他们周全。”
“保他们周全?”
林飞宇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帐篷外那些嬉闹的孩童,
“用失去自由换来的周全,和圈养的牲畜有何区别?”
他忽然想起地龙部和岐狼部的处境。地龙部和岐狼部依靠狩猎,虽不如天马部富庶,却个个眼神里带着野性的光芒。
而这里的天马部族人,看似安逸,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短短数日便被温水煮青蛙般的控制,磨掉了骨子里的血性。
“轩辕藏锋到底想干什么?”
林飞宇在心里疯狂盘算。收服一个土着部落,既不能增强战力,又不能获取资源,这些肉体凡胎的族人对上姜国的修士联军,无异于以卵击石,纯粹是送人头。
可他偏要费这么大功夫,甚至动用兵道潜伏在各国的暗棋,这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图谋。
这时,营地西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林飞宇的神念瞬间扫过去,只见六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修士正围着一个天马部的老者,似乎在争执什么。
那六个修士的灵力波动各不相同,显然来自不同的势力,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那是……”
林飞宇的目光一凝。他认出其中一个穿蓝色长袍的修士,袖口绣着阿育王国的水纹标记;另一个披黑色斗篷的,腰间挂着焰罗国的火焰令牌。剩下四个虽然服饰陌生,但从他们身上的灵力属性来看,显然也来自那些依附于大国的偏远小国。
六个修士,没有一个是代国人。
林飞宇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这些偏远小国的参赛者,按理说应该各自为战,怎么会聚集在天马部的营地?
更诡异的是,他们看向风九鸢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忌惮和服从,就像是下属面对上司。
“兵道的暗棋……”
林飞宇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终于明白风九鸢那句“我是姒国的剑”是什么意思了。
轩辕藏锋不仅借用了远在海外姒国的力量,还通过兵道这条线,暗中联络了各国的潜伏者。
这些来自偏远小国的修士,恐怕都是兵道安插在各国的棋子。
“到底有多少?”林飞宇不敢深想。阿育王国、焰罗国……这还只是他认出来的,那些没认出来的呢?
其他大国里,是不是也藏着兵道的人?